四年后的一天,冬季阴冷。湖北武汉某处出租屋。
厕所的玻璃门被淋浴的水滴打得沙沙作响,一个大肚翩翩的矮胖身影在尽情地哼唱。简陋的门缝漫出白花花的蒸汽,这骄傲地男中音附着在水汽中。水汽不断地来回冲撞,终于撑破缝隙,灌满了整间屋子。沈月全身红润悠然地翻着手机,时而将玉笋般的秀腿搭得天高,时而趴在粉色的被褥上摇晃着翘臀。
突然,她的手机来电显示“张晓谋”。
“喂,沈月吗?给你介绍一个男生。”
不久的一日,深夜无云,皓月当空,凌晨一点。
曾为锁一边在床上“嘎吱嘎吱”啃着女朋友打包给他的“骨肉相连”,一边骂骂咧咧地责备她晚上翻手机太亮影响自己睡眠。吃罢,曾为锁将竹签扔到垃圾桶,让女朋友把垃圾倒掉等自己睡着才能进来,便自顾自地躺了起来。
月光像藤蔓爬上窗沿,又装扮成银色的地毯铺在床边,一会鼓足勇气靠近,一会羞涩地缩回。曾为锁被这些反反复复地骚动惹得思绪不宁。
柯小恶:“听说她比较乱,来者不拒!我不要敢要,你要吗?”
张晓谋:“她虽是我的白月光,但她太BT了。武汉有男朋友,桂林有男朋友。从初中开始从来没有断过男人。”
他蜷着身子辗转反侧,月光下似乎有个身影不断靠近。
曾为锁无力的舒展开来了,迷迷离离,幻幻影影,似乎迎来一丝希望。如果结局能改变,生命就算如逝水匆匆,也可以握住她的手直到尽头。
月光被乌云盖过,凋零在瓦片上形成一层薄霜;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卷在入空中,霜冻夹杂着风沙啪打着窗户。
“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爱!你能不能大方一点祝福我们! ”
是她的声音!
曾为锁瞬间惊醒。
“为锁!人家沈月一个晚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真是糟蹋人家小姑娘。”曾大娘忍不住嘟囔着。
“阿姨!怪我是夜猫子,他睡觉比较浅,不怪他。”
“你看看多好的姑娘!”
又一日,绵绵细雨打在靖江王城的石板路上倒映着行进中的斑驳人影。沈月焦急地踱步等候,柯小恶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叼着一瓶速溶“雀巢咖啡”姗姗来迟。
“老铁!江湖救急啊!你说曾为锁到底喜欢什么女孩?我要怎么做他才能喜欢上我?教教我!”
“可能是他还活着过去梦魇中,你等等嘛。”
“那我继续努力对他好?最近发现没进展啊!”
“他喜欢说教,应该比较喜欢乖巧听话的女生。”
“是不是之前我给大家的印象是高冷,骄傲那种?他不喜欢?”
“也许,你可以试试乖巧一点。但是我想请教一下,你到底是真心的吗?”
“当然!”
“那张环呢?李小科呢?你周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呢?”
“他们不行!我只爱曾为锁。”
“就因为......那个?”
“嗯!”
“好吧.......那我还有事拜拜了!”
“好的,老铁!做我卧底,当我军师!我的幸福靠你了!”
“好的!加把劲吧,祝你成功!”
来年初春的一个傍晚,人潮鼎沸的市中区某大楼地下室是个大型街机店,其中一台游戏机周围挤满了一众看客。一曲《小哪吒》奏起,猴子,野猪,狮子,老虎各种小动物在一根不锈钢柱上串动,竞相争夺第一。曾为锁坐在正中,胡子拉碴,两眼发红,眼袋欲坠,掏耳挠腮,手里拽着一小叠红色钞票。这时,沈月小心翼翼地走近,温柔地递给他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曾为锁没有正眼瞧她,摆摆手不慎将奶茶打翻,滚烫的茶水浇灌到她的裤腿,茶渍浸透她那白色的连衣裙。沈月被滚烫的热水烫得下意识地抖动着腿,曾为锁却没有在意继续下注。沈月含着泪压抑着情绪,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身边直到次日凌晨。
清晨,金色的光刚割开地面与天空的界限,他们在一起行走,但两颗寂寞的心却天各一方。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爱爱。”
“如果我和你分手,你会感觉疼吗?”
“还好吧。”
“如果我出轨呢?”
“还好吧。”
“如果我也出轨你的好兄弟呢?”
“那就有点受不了。”
“哦!”
沈月翻开老旧的翻盖手机,寻找半天找到一个“王二小”的头像。
“老铁,你是处男?”
“是又怎么样?”
“哦!我帮你破处呗!”
“滚开,没兴趣!”
“开房钱我出还不行吗?”
“一边去!”
“......那个陈大风是你们好兄弟吗?”
“是啊!关系特别好!以前经常玩游戏!”
“好的,明白了。”
夏季是变幻莫测的季节,阳光与雨露交相辉映,曾为锁家的窗沿不断地被时光腐蚀,飞蛾,青虫啃食出的木屑布满窗台就像这些破碎而散漫的日子。每日午夜,沈月都会为了曾为锁的睡眠,到厕所玩两个小时手机,确认他熟睡后才敢回到床上。
翌日清晨,曾为锁失眠一夜睁开双眼,沈月恬静地躺在她身旁。或许是这段日子曾大妈不断规劝曾为锁不应该错过那么好的女孩,亦或是曾为锁也被沈月的楚楚可怜所打动。
也许,她真的为我而改变?
也许,她真的没传说中那么“渣”?
同情化为犹豫,犹豫后彷徨,让曾为锁那“男生一定要照顾好女孩子”的初心有一瞬间的回归。
“滴”沈月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
“老婆,起床没有?今天有空和我去看电影吗?爱你的大风。”
曾为锁冷哼一声将手机摔到桌子上,沈月惊而起身愣在一旁。
“你说这是什么?”
“我爱的是你!”
“他叫你老婆!”
“他要怎么叫,我怎么管得到?”
“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没有!真的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纠缠得难解难分。曾为锁一边说着爱沈月,一边折磨沈月。沈月一边深爱着曾为锁,一边与陈大风交往以报复曾为锁。
聚散离合终有时,一场雨夜后,沈月迈着疯癫地步伐走入陈大风的房门。
一年后,南宁民歌湖畔一酒吧。
“老铁,来干一杯!”
沈月举杯一饮而尽,柯小恶无奈地咽下苦涩的酒。
“老铁,我最近想去越南旅游,一起吗?”
“不了!”
“今晚住我宿舍?没事,允许你睡地面。”
“不要。”
“那你找我干嘛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女的移情别恋那么快?”
“不是所有女生。但是我这种可以像水龙头一样,说关就关,说开就开,估计你遇到了我的同类。”
“哦,明白了!”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为什么曾为锁......他会不爱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应该是......我仔细看过啊!”
“哎呀,迷信的东西不一定准吧!”
“不对!他不会骗我!”
整个厅堂又暗淡了下来后,柯小恶和马薇薇沉重地坐在地面上叹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但是......沈月那么爱曾为锁是怎么回事?”
柯小恶顿了一下,说道:“曾为锁去见沈月那天被一颗图钉扎到脚而已。”
“......”
这时,厅堂内的沙尘卷起一片星光汇成沈月的人型,晶莹而透亮。柯小恶和马薇薇霎时一惊,立即站立起来。
“原来如此,老铁跟我来一下。”沈月朝柯小恶微笑地招了招手。
柯小恶有些震惊,但马薇薇默默地点头表示应允。
“去吧!问她柳白在哪,她已经没有力量了。这个形态应该是她最后的怨念了。”
厅堂后院是一处花园,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无数紫色花朵绽放在周围。
“柯小恶,你要的人就在那。”
一处紫色花丛抬升,花瓣旋转变大绽开,从中喷溅出昏死的柳白,学长等人。
“抱歉!我们各有期待,在这里只能对立。”
“没事,我已经释然了。另外,她或许另有所图,自己把握吧。”说罢,沈月分解成星光消逝在紫色的花丛中,却有一颗微弱的星尘融入了柯小恶的手心。
柯小恶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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