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瑶掠过这个话题,回过神来,问他:“不过,你今年要下场了吧?还能有那么多时间写书吗?”
她还记得自己要下场的事,王少掠下眼睫,“只要想总有时间能拿出来的。”
薛成瑶知道他学业好,这也是十拿九稳的事,于是也不替他担心,只是点点头说:“多谢,那我走啦!”
她放下车帘,马车向前驶去。
王少不语,看了会儿马车的车辙印,这才回身驾马去找自己的同窗。
他惯是习惯跟着大小姐的,并不觉得是伺候,只是做完了她的事才习惯去做自己的事,也觉得没什么。
薛成瑶到了公主府,立刻就和二公主闹翻天了。
“阿昭!!阿昭!!!”
她跑进去大叫,“你可算出来了,你有什么八卦要对我说没有?!”
宫里发生变故这阵子,薛成瑶都没有机会参与。知道周围的人都忙,都怕牵连自己,薛成瑶也只能憋着,等结果。
二公主也在发愁,她满腔的心事越来越复杂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就干着急地拉着手站在一起,一个刚开口说:“你——”
那个就打断:“我听说——”
两人又一起沉默下来。
这倒真是奇怪了,长这么大,他们一向无话不说,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停不下来。可这还是头一次,凑在一起却觉得满腹心事难以描述。
最后,薛成瑶道:“你先说,先说你出宫。”
二公主理出了头绪,也才道:“我出宫是因为向父皇提了,皇后去世,大皇子算计我还心有余悸,陈贵妃又自绝了,总觉得宫里阴惨惨的不舒服,想来皇姐这里散散心。”
“皇姐昨日又被父皇召进宫去,还听说父皇仍然想放过亦昶,甚至怀疑皇后的死跟我有关系——所以我正在想办法洗清嫌疑,昨日去找了琮月姐和你哥商量事。哦,对了,还见了顾西望……”
别的薛成瑶都好理解,正想提皇上怎么会怀疑你杀皇后呢,转眼就听见见了顾西望这事,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去见顾西望?!”薛成瑶大叫出声。
二公主一惊,赶紧捂嘴:“别那么大声!我是悄悄去见的,皇姐都还不知道。”
薛成瑶捂着自己的嘴,满脸后怕,闷闷说:“我就不说你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外人,但若是让陛下知道那可完蛋了。”
二公主只是烦躁地点头:“我也知道,只不过实在没人能想办法,顾西望最近在父皇跟前颇出风头,我就只有想到他了,他倒是出了个主意,只不过差点——”
想起这回事,二公主只觉得说不出的无语。
“你知道顾西望那个表妹的事吗?顾夫人想给他说门亲事,带了人上门相看。我偷偷溜去,还被她们捉住了,只能装作侍女……”
薛成瑶的眼睛越瞪越大,差点把二公主掐死。
“阿昭,你你你?……”
她后怕极了,这要是被外人发现,那他们两个人都完了。
在宫里见面,好说,在薛府见面,也好说,这完就完在二公主是瞒着所有人,出宫去顾府跟顾西望见面。
大皇子的人听了,扣她一顶私通的帽子都是好的,怕的就是编造什么顾西望引诱公主,蓄谋不轨,什么乱七八糟的锅都甩上来……
薛成瑶心有余悸地捂着嘴:“我不说你,但是阿昭你以后可不能乱来了,这样太吓人了,还得看那个表小姐是不是个好姑娘,就你们那行径,若她性格不好,只怕事后会去追问的,要是她以后和顾西望的亲事成了那更要追查了,若是查出来什么蛛丝马迹……”
二公主听了也觉得烦躁,只是摸着头,头疼欲裂道:“若是人不会成亲就好了!”
薛成瑶也表示赞同。
“是啊,若是人不会成亲就好了。”她道,“成莹现在为曹家的事也很烦恼,我们和曹家剑拔弩张成那样,这门婚事也就差个正式的机会告吹了。”
“你是知道,她和曹束青梅竹马。”
这下让二公主沉默了。
她见过薛成莹和曹束相处的样子,各自守着君子之道,彼此之间都淡淡的,可是很默契。
虽然这俩小姑娘还是情窍未开的年纪和性子,可也觉得他俩挺般配的,同样是闷葫芦的性子,却都不觉得对方无聊,好像能一直恬恬淡淡地把一本书看下去。
“唉。”二公主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父皇要拿我的婚事怎么办。”
“成瑶,我该怎么办。”
她失落不已,瘫倒在椅子上。
看着皇姐婚后的生活,二公主又是畏惧又是奇怪。
为什么身为公主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丝毫没有束手束脚的地方,一旦有了政治价值,与人联姻了,就再也不能放任自己发脾气了呢?
长姐成婚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琮月姐姐能想尽办法和离改嫁,她却是万万不能。
就算二公主自己是个绝不吃亏的性子,也还是对未来感到茫然。
她到底会被许配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能像琮月姐和薛成琰一样吗?更甚至能像薛成莹和曹束一样吗?
皇后死后,月屏叮嘱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如今没有人为您护航了,您得自己争气起来了。”
这句话、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所得知的真相,都像一层层的茧落在二公主身上。
她忽然拨开了明亮的生活,看见了一片近在眼前的深潭。
薛成瑶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掠过了一个影子。
只是觉得如果那样……好像也蛮好的。
不过这个念头太不靠谱,她自己都惊了一下,也没有想提起,只是说:“不管怎么说,我、我们家,都会一直帮着你的。”
二公主握着她的手,将头垂在她胳膊上。
十几岁的少女,第一次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捉摸不清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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