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知晓那人为何而来,身为贵族的鹰犬,从来都是为他们除患的暗手,尽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为何惹来杀身之祸,还是在前些日子,他缺席了一位侍郎的家诊,其贱内不治身亡。

杜仲满脸不快道:“我早与你说了,薛侍郎的娘子早已回天乏术,她这是寿终正寝,即便我下了汤药为她吊命,也时日无多,他又何苦难为我一个医者!”

谁料对方发话了,“我也是领命行事,奉旨杀人,不问缘由。”

听声音,此人年岁不过十八,尚且是个孩童,杜仲连忙道:“你还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怎的也会入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

那杀手却不再说话,待杜仲一有动静,一箭便蓄势待发。

杜仲见那人不开窍,只好先下手为强,冲出了柱子,离弦之箭紧接着赶来了,所幸并未刺伤他。

不一会便有些一二行人在小二招待下上楼,为了避免与普通人接触,他只好翻越围栏,俯身跳下了三楼的房梁之上。

杀手化作一道黑影,也跟上他的身影。

僻静的小巷中,杜仲跑得很快,躲进了一处隐蔽里,杀手在黑暗中特立独行,紧接着赶了上来,

一众绚丽的烟火升空,杀手很显然被吓了一跳,即刻错愕得看着烟火,杜仲也在这时,看到了他那双澄澈的双眼,不禁流露一股同情。

听闻官宦之家大多不训家仆,而是将孩童养在暗牢中,从小培育成杀手,为他们在朝中扫清宿敌。

这么小的孩子,无非是这般进去的。

他一声叹息,果真让杀手寻得了气息,一刀刺进背篓里,中上了他的肩头,这一刀若是往下,他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活。

杜仲抱着血淋淋的口子,冲出了篓子与他正面相对。“好小子。”

杀手不顾一切,拔刀与他相抗衡,身为医者的杜仲自是也有两把刷子,赤手空拳便打退了杀手。

杀手自知无法得手,便仓皇出逃,只待来日。

杜仲便佯装受伤,在他身上留下花蜜,只待来日破除杀手之地。

他简单在原地打坐之后,伤口悄然恢复,他随手变换一只酒盏,又自顾自小酌起来,当即在转角处碰着了南宫皓月。

南宫皓月邪笑道:“赤手空拳接下他三招,你竟是修行之人。”

杜仲往身后一看,漫不经心道:“姑娘既见着我有难,怎的不出手相救,看着我被杀手刺杀。”

南宫皓月拱手道:“你这不很能打吗?何须我出手?”

杜仲缓缓上前,“姑娘莫不是醉了,看错了,我对上那杀手,可谓是弱势,况且在下还负伤了。”

南宫皓月警惕退后,“你究竟是何人?”

“姑娘觉得我是何人?”

“念在你行医份上,暂且定义你是个好人。”

“那不就对了,我是好人便可,无论我是何人,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大可放心。”

南宫皓月又揉着穴道,微醺道:“方才夜风一吹,倒不这么困了,见着酒楼有人打架,便来瞧瞧,没想到,你一介医者,功法倒是不俗,又是师承何处?”

杜仲轻声细语笑着,“野路子,只求个自保,不值一提。”

“我怎么瞧着,你不似凡人?”

“我若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

南宫皓月也间接放松警惕,“那倒不是,你虽有意隐藏,我一时半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索幸你是个好人,我便不追究了。”

他只是浅笑着点点头,南宫皓月静静道:“这会子困意来袭,告辞。”

南宫皓月随地选了棵树睡着,想着隔日跟踪下杜仲,查出他的身份。

翌日,很多病号来医馆求药,他一身素衣,十分亲民,总是和颜悦色对着每个求药的百姓。平日里,唯有午间得空休息。

幸得,近些日子是民间佳节,生病的人并不多,到了晚上,她便瞧着杜仲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将医馆歇业出了门。

南宫皓月隐蔽自身的神形脚步,确保不被他发现后,发现他徒步走了很远的路,到了扬州的一处黑河。

这黑河下,便是黑户所在,住着一些贱籍百姓,黑河之下,饿殍遍野,到了晚上,也有人在忙活,男人女人采矿运货,小孩在唯一的河中浣衣。

他下了黑河,便在一处集市摆着医摊,黑河内条件差,能解决温饱的住户只有几家,从而很多百姓着了脏病,但他一点不避着,会亲身查看他们的身体情况。

基本上,这样的下层区,每个繁华都城里都有一二个,官员不愿管辖,下层的人也一生都无法离开黑河。

即便年关在即,这里也不见大红之色,一概灰调。

她不曾想,在无比繁华的扬州,竟然也有如此腌臜之地,让她嗤之以鼻。

天下欣冉,这种地方更不该被忽视,虽为贱籍,他们也在努力活着,不曾自轻自贱。

不一会,她便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绊了一跤,那孩子气力不大,身子瘦弱,南宫皓月将他扶起时,他还一把将她给推开了,即刻跑开。

等不及南宫皓月看清他的面庞,他早已隐没在人群里。

待排了长队的人在晚上滋事收官后,众人这才隐隐散去,在各家矮小屋檐下燃起煤油灯,黑河才有了些许光亮。

待人群离去,他也该收拾东西备着回医馆了,此刻,寒风凛冽,一个黑色身影踏遍百姓的屋顶,直奔他而来。

真是巧妙,这杜仲诊完脉,这杀手才悄然而至,莫非是嫌人太多,不愿出手。

眼见二人又大打出手,南宫皓月拱着手,静静观望,她想在杜仲出的路数上看出他招式的由来,只可惜,毫无头绪,中原百家门派,各有不同,她也没认清几个。

可以看出,杜仲招式处处留情,但杀手下的可是死手,一点没留情。

二人大打出手,但杜仲半天不见喘息,可杀手却已精疲力尽,扶刀缓缓起身。

杜仲撇嘴:“何必呢?”

“有必要!”那杀手便持刀而来。

撕打途中,杜仲扯下了杀手的面巾,看清了他的脸,不禁一阵错愕。

杀手连忙捂住五官,这一瞬间却也被南宫皓月捕捉到了异样。

这个杀手,竟然是他的四师兄无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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