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凑近了徐盼，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离他远一点，不要激动，我在外面，有事情就喊我。”
“好。”
徐盼走进病房，关上门站在离病床两三米的地方。
“站那么远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男人不满地看着对他十分戒备的徐盼。
徐盼上前一步，依旧离他很远。
“过来把我摇起来啊！”
徐盼上前，把他摇起来，给他放了个枕头靠着，男人半躺半坐在病床上，看了看又退得远远的徐盼。
“从小到大，我没有打过你吧？”
“没有。”
“我现在也没有大小便失禁，身上没有难闻的味道吧？”
“没有。”
“那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徐盼只好上前，停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男人看了看她，小小的个子，瘦瘦弱弱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轻轻皱了皱眉，突然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徐盼有一丝的错愕，呆愣了几秒，轻轻说道：“挺好的。”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也看见了，我遭报应了。你心里应该很高兴很痛快吧？要是你妈在，现在肯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活该。”
徐盼抬起头，眼眶染上一抹淡淡的红，她努力维持着平静，说道：“嗯，这是你应得的。但是，如果妈妈在，她肯定会心疼你，会加更多的班，会到处借钱，会卖了房子，或许还会卖了我，来救你。”
男人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居然说道：“确实，你妈对我最好。”
“可……她死了。”徐盼的眼睛染上一丝怒意。
“你看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副这么冰冷刻薄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对你不好，对你妈不好，但是，谁会喜欢一个把自己当儿子管的女人？谁会喜欢一个整天把自己当仇人的女儿？别人的女儿都会爸爸爸爸地撒娇，你呢？小时候还挺乖，长大了，连爸爸都不肯喊我一声。”男人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真的，对她们母女俩厌烦到了极点。
徐盼不可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他竟然要求她像别的女儿一样爸爸爸爸地跟他撒娇？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徐盼冷冷一笑，心里多年积攒的恨意和不甘全都涌了上来，说道：“从我出生，到今天，你抱过我一次吗？你给过我一个笑容吗？你给过我一个亲昵的称呼吗？你牵过我的手吗？接送过我上学吗？给我做过一顿饭吗？从小到大，你没有一天是爱我的。”
心里升起一种无力的窒息感，徐盼轻呼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不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我的学校，不记得我上几年级，甚至，我不知道我今年几岁。别人家的孩子生病了爸爸妈妈心疼地陪着，抱着，我生病了，有人管过我吗？我小腿上的疤怎么来的，你记得吗？我被烫到，我告诉你们，你们叫我不用管它，我眼睁睁地看着它起泡，看着那么大一块皮慢慢发皱烂掉，那么大一块血淋淋的肉，每天沾在我的裤子上，我每一次扯下来的时候，钻心地疼，你们俩，有一个人关心过我吗？这么多年，我跟孤儿有什么不一样？我甚至宁愿自己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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