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回过头看着此时本该已经睡着了的李沐阳,问道:“你怎么醒了?”

“嗯,我也睡不着。”李沐阳上前拉住镇北侯的手,仰起小脸问道:“外祖,你也在担心我母后和三舅舅吗?”

李沐阳年纪是小,但是他不傻,虽然大人们并没有跟他说这件事会有多凶险,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可从大人们的交谈和外祖担忧的神色中,他也能猜到这件事肯定是很危险的。

镇北侯摸了摸小孙儿的头,安慰他道:“没事,你母后和三舅舅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外祖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在这里赏赏月。”

“外祖,您放心,沐儿以后一定会勤加练习功夫,让自己快快长大,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以后,换我来保护母后,换我来替外祖您为国守疆。”

李沐阳盯着镇北侯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镇北侯看着李沐阳,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就该是他镇北侯府的孩子。

“好,外祖等着沐儿长大,等着沐儿保护母后,等着沐儿替外祖去征战四方。”

“嗯。”李沐阳把头埋在镇北侯的腰间,双手紧紧的环着镇北侯的腰。

这个看似表面镇定的小孩,其实此时内心是很不安的,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镇北侯这一个亲人了,这是现在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人了。

镇北侯感觉到李沐阳把不安,他一把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说道:“走吧,随外祖读兵书去,大将军可不是好当的。”

看着将明的天色,沈天娇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虽然请君入瓮的这个计谋很好,但是还是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影响事态的发展的。

这件事没有完全结束之前,沈天娇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那些世家大族们,虽然各家的家主如今都在宫里,但是也挡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搞事情的。

沈天娇需要一个能够控制住大局的人,但是放眼整个云离,能有这个能力的人,除了她阿爹镇北侯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春潮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天娇不见了,把她吓得赶紧四处寻找。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春潮便来到了阮玉湖这儿,远远的看见沈天娇那一刻,春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很自责。

“一个人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过来。”沈天娇抬头看见站在远处,磨磨蹭蹭不敢过来的春潮,便开口招呼她过来。

“哦。”春潮听到沈天娇的呼唤,便赶紧跑了过来。

“主子,奴婢来了。”春潮跑到沈天娇身边,用小的如蚊子出气似的音量,小声的说道。

“嗯,去准备早膳吧,待会儿有场大戏要看,不吃饱了没力气。”

沈天娇看着无精打采的春潮,知道这丫头是为什么这样,“行了,今日这件事都怪我,是我不该私自外出不告诉你的。”

“不是,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睡。”春潮的头垂的更低,根本就不敢去看沈天娇了。

“行了,没完了是吧?”沈天娇拍了拍春潮的背,让她把头抬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没必要这么自责。”

“这是在宫里,是在毓秀宫里,我要是能在自己的宫里出事,那还了得?那岂不是这天底下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好了,赶紧去准备早膳吧,我饿了要吃饭。”

“是,奴婢现在就去准备。”春潮立刻行动忙碌了起来。

“娇娇,那丫头怎么了?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呢。”阮玉湖拿了件纱衣给沈天娇披上,早上还是有些许凉意的。

“没什么,我昨晚出来闲逛没有叫醒她,她担心了。”

沈天娇笑着摇了摇头,一回到宫里她就没有自由了。

“她也是担心你,毕竟宫里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地方。”

阮玉湖帮沈天娇整理着纱衣,这件纱衣的材质极好,是当年江南进贡的云锦纱。

这件衣服最奇妙的地方,白日在日光之下,它会熠熠生辉,到了晚上,它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如夜明珠那般发光。

这么珍贵的衣服世间仅此一件,说它是云离国的国宝也不为过。

沈天娇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件世间仅此一件的衣服,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今天的事情能不能成功。

“不要叹气!”阮玉湖拍了沈天娇一巴掌,“人总是叹气的话,会把好运都给叹没的,多发点事啊,你就沉不住气了?”

“这以后你还会遇见比眼前这事,更艰难百倍的事情,你总是沉不住气的话,该怎么得了?”

被拍了巴掌的沈天娇也没有生气,她笑着看着阮玉湖说道:“那有什么,不是还有姑姑您在吗?”

“真是个傻丫头,姑姑难道会陪你一辈子啊?”阮玉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倒下,是因为有信念在支撑着。

但是假如有一天她完成了她的使命,失去了她的信念,她也许就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阮玉湖的话有些伤感了,虽然已经是两世为人了,但是沈天娇还是没学会面对生离死别,她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好好的活着。

沈天娇明白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但是她还是希望这种事能来的迟一些。

“姑姑,娇娇生下来就没有阿娘了,这好不容易从您哪儿知道了有母亲疼爱是什么滋味,您为了娇娇,为了沐儿,也要长命百岁的好好活着才是。”

沈天娇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自己的母亲都亲缘浅薄,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母爱。

在她心里其实很多时候,都已经不是把阮玉湖当作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来看待,而是把她当作是自己的母亲了。

沈天娇的话让阮玉湖心里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样,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多年前她喝下自己亲手熬制的绝子汤之后,就没有再奢望过有一天还能做母亲。

可谁曾想眼前这个丫头,竟然会说因为有了她,才尝到了母爱的滋味,这叫她心里怎么能百感交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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