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了一些熟悉的声响。
戟颂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眼睛在经历了短暂的黑暗之后迎来了光明。
良久之后,戟颂睁开眼睛。
在她面前的是一扇破旧的老木门,木屑不断地从门框上掉下来,门槛处经常会堆积一层厚厚的木屑。戟颂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却清楚地知道会有个女人来清扫。
果然,不久后,一个女人便将门槛处的木屑扫了起来。
那女人起身,端着半簸萁的木屑,担忧地看了看欲倒的门框,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戟颂紧跟在女人身后,出了那道摇摇欲坠的门。
短暂的黑暗后,骤然而至的白光令戟颂的眼睛有些刺痛,她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一个声音传来。
戟颂勉强睁开眼睛,回神之后发现自己在一张椅子上坐着,桌子对面坐着祭司。
只不过祭司并没有穿那身金簟衣,而是穿着士兵所穿的粗布衣裳,头发也是墨色的青丝,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说话的方式,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
戟颂见到祭司后罕见地松了口气,继而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是出去了吗?”
“出去?去哪里。”男子坐在对面,面上渐渐浮起一层疑惑,幽蓝色的清眸注视着戟颂,缓缓问道,“谁是祭司?你可是睡觉睡糊涂了?”
“什么?”戟颂感觉两人说话有点驴头不对马嘴。
那祭司虽然性格恶劣了点,但还不至于连她的话都听不懂。
眼前这人应当不是祭司。
戟颂起身,想着得赶紧和他们汇合,行色匆匆正打算离开这里。
“戟颂。”身后的男人忽然喊了一声。
声音传到戟颂耳中的一瞬间,戟颂浑身一震,愕然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你叫我什么?”戟颂惊愕地看着男人。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而她也从未期盼过别人叫出她的名字来。
因为戟颂已经死了。
她如今,是以白曳的身份存活着的。
这么多年来,戟颂试图让自己相信,那天夜里死去的是戟颂。
戟颂罪该万死,不值得同情。
戟颂抽刀,刀身在身侧空中迅速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刀尖猛地指向对方的喉结!
男子微微一怔,一双清眸不解地注视着戟颂。
“我是白曳,不是戟颂。”戟颂眼神凛厉,祭司说过妖口之中变数甚多,她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仿若带着洞察一切的沉静,平和地落在戟颂身上,将戟颂那写满警惕的模样尽收眼底。
忽地,他薄唇轻勾,倏地绽出一抹笑意,那笑容仿若春日里最绚烂的繁花蓦然盛放,又似秋夜中高悬的皎洁明月,清辉四溢,璀璨得竟能令这朗朗乾坤都瞬间失了颜色。
“你若是白曳的话……”他嗓音低沉醇厚,仿若带着惑人的魔力,笑容清浅,“那我是谁?”
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轻轻回荡,却又仿若重锤,直直地敲在戟颂的心上。
他口中说出的话,令戟颂彻底呆滞在原地。
戟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白曳?
不!他明明长着祭司的脸!
戟颂连连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不可能!你不是!”
他看着戟颂的举动,温润的眉眼中满是温柔,随后缓缓起身走向戟颂,轻轻握住戟颂的刀尖,放到一旁。
戟颂直直地看着他,却好似着了魔一样,并没有阻止他的靠近。
“好,我不是,我是戟颂……这样行吗?”他将手放在戟颂肩膀上,温柔拭去她脸上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的泪水,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怎的因为这种小事还气哭了?这可不像你。”
听到这种迁就的话语,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戟颂心头,但也伴随着一阵令她难以呼吸的悲伤,好似长尽河的水浪一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其间变数繁杂,稍有差池,便会永世徘徊在妖口之中。
忽然,一道声音如同一束清冷的光,直直地刺进她混沌的意识。
戟颂微微回神。
她的眼眸中,原本那无尽的哀伤虽然依旧浓烈,但已有了一丝清明,开始重新审视当下的处境,尽管心依旧在滴血,可理智正慢慢回笼。
没错,这里不是现实。
这里是鬼镇。
鬼镇会利用人的爱恨将人的灵魂囚禁起来,唤婴客栈里的事情就是例子,她不能被鬼镇所左右,得去和祭司他们汇合才可以。
戟颂用刀指着来者,缓缓后退。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祭司,祭司不可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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