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然和顾浩然悄无声息地站在牢门外,目光紧锁汪旭,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动静。良久,汪旭仿若从遥远而混沌的过去缓缓回过神来,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了那带着无尽沧桑的声音:“想当年,我初入军营,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空有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四处碰壁,受尽了冷眼与嘲笑。”他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岁月与悔恨交织的痕迹,透着对往昔峥嵘岁月的深深眷恋。
“若不是田菲将军独具慧眼,将我从一众新兵里挑出,悉心地提拔我、不厌其烦地教导我,我哪有机会建功立业,哪能有后来的风光。”汪旭缓缓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好似那点点繁星坠入了绝望的深潭,“那些年,跟着田菲将军南征北战,我们一同在边疆的烽火台上熬过漫长寒夜,在冰天雪地中与敌人拼死厮杀,每一刀每一剑挥出,都是为了身后的家国百姓;胜利凯旋后,我们又一起大碗喝酒,畅享那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那是我这辈子最荣耀、最难忘的时光……”说着说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那满是胡茬的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潮湿且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地面上。
林悦然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英雄如今的落魄模样,轻声叹息道:“可如今呢,汪旭,你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自己,怎就一步步走到了这般田地?从曾经受人敬仰的英雄,沦为如今人人唾弃的阶下囚,你对得起田菲将军对你的知遇之恩、栽培之情吗?”
汪旭听闻此言,双手猛地抱住头,好似这样就能将内心的痛苦挤出一般,手指狠狠地揪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鬼迷心窍,被那该死的权力和无尽的贪欲蒙蔽了双眼。我本想着,只要兄弟们都过得好,手头多些银钱,往后的日子安稳些,多捞点好处也无妨,可没想到,这竟是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顾浩然在一旁冷哼一声,那声音冷得如同三九寒天的冰碴:“你所谓的兄弟,不过是和你一起狼狈为奸、肆意鱼肉百姓的同谋。你们贪的那些钱,哪一分不是边疆将士在沙场上用命换来的卖命钱,不是百姓们起早贪黑、辛苦劳作的血汗?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想着袒护他们?你可真是糊涂至极!”
汪旭像是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们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背叛他们!没有他们,我早在战场上死千百回了。如今这局面,我唯有一死,才能不连累大家……”说着,他慌乱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牢房墙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那一刻,他仿若看到了解脱的希望,缓缓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却又坚定地朝那边走去。
林悦然见状,心头大惊,不假思索地大声喝道:“汪旭,你给我站住!”她心急如焚,快步走到牢门前,双手紧紧握住栅栏,怒目圆睁,那眼神仿佛能将汪旭看穿,“你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你若敢死,才是真正的懦夫!你逃避了,那些被你伤害的将士、百姓怎么办?你欠他们的公道,谁来还?”
汪旭的脚步顿住,缓缓回头,望着林悦然,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迷茫与无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没脸面对世人,没脸面对田菲将军的英灵……我这一身罪孽,如何洗清?”
林悦然气得眼眶泛红,胸脯剧烈起伏,伸手指着汪旭,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只顾着你那所谓的兄弟情,可曾想过这江山的稳固,百姓的安康?你在前线贪赃枉法,克扣军饷,导致多少将士寒心,让他们饿着肚子、穿着破衣去与敌人拼命,战斗力锐减,边疆频频告急,百姓时刻处在战乱的威胁之下,朝不保夕。你为了一己私利,置万千生灵于不顾,你有何颜面谈兄弟情?你这是在亲手摧毁兄弟们用命守护的家园!”
汪旭像是被林悦然的话击中了要害,身体如同筛糠般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悦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看看你这些年做的好事,跑马圈地,强占百姓的家园,让他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收受贿赂,扰乱官场风气,让那些有真才实学、一心报国的能士报国无门,被排挤在外。你以为你是在帮你的兄弟,实际上你是在害他们,害整个大晋!你是这一切灾祸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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