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底州,木底城。

此地没有丹东那么出名,乃是原渤海国的城池,后被高丽占领。

桓朝时期,中原朝廷曾在此建立安东都护府,后被废除。

但作为辽东有名的大镇,此地仍是必争之地。

这里刚刚发生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城墙上还未干涸的血迹预示着战斗结束的时间并不长。

一身玄甲的贺从龙步履蹒跚地走到一具尸体面前,手中长刀狠狠落下,将那人的首级砍下。

随后,贺从龙弯下腰,将那首级拎起,用头发打了个结,系在腰间。

做完这一切后,贺从龙微微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残阳如血,染红了整片大地,也染红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贺从龙端坐于尸堆之巅,宛如一尊浴血的战神。

身上的铁甲早已残破不堪,沾满了鲜血和泥土,手中的长刀仍在滴血,锋利的刀刃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周围的奉军士兵看向他眼神中,充斥着敬畏之色。

就在刚才,敌军凭借着坚固的城防负隅顽抗,奉军久攻不下,伤亡惨重。

关键时刻,贺从龙身先士卒,率领亲卫队冲锋陷阵,手刃敌军数十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彻底击溃了敌军的抵抗。

就连敌军的守将也死于他的刀下,刚刚被割下首级的那个就是。

在奉军几名上将之中,每一个人都有实打实的战绩,只有贺从龙一直负责训练新兵,没有足够支撑地位的战绩。

为此,贺从龙一直憋着一口气,此次东征便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正如庆帝所说,贺从龙并不弱,只是缺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此番攻打木底城,贺从龙虽未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奇谋,但在指挥上也是四平八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这座坚城。

贺从龙一直记着李彻的嘱托,在休息得差不多后,这才开始卸甲。

一旁的亲兵连忙上前帮忙。

甲胄刚一下身,成片的血垢便裸露了出来。

亲兵们又拿出水囊帮忙冲洗,清水落在皮肤上,贺从龙一声不吭。

片刻后,血垢被冲刷干净,露出下面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

其中有刺伤、有撞击伤,甚至还有钝器击打的淤青。

看到这样的伤势,亲兵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红了眼眶。

贺从龙瞥了他们一眼,低声训斥道:“你等哭什么?本将又没死。”

亲兵抽泣道:“将军,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我们干就好,您何必亲身犯险?”

“这是什么话,便是殿下千金之躯,也从未缩在士兵后面畏战。”

士兵委屈地小声道:“殿下也不会像您这样,带头先登,冲上城墙啊。”

“行了,莫要说些这些了。”贺从龙打断道,“烧水煮布,再拿酒精过来,给兄弟们包扎。”

医护营的人数不多,在分兵之后每军只能配几十个医护兵。

所以就需要各位将军的亲卫队,辅助医护营的工作。

不多时,木底城中便煮起几口大锅,煮起绷带消毒,给伤员们包扎。

“将军!”

身材魁梧的耶律和,顶盔掼甲,快步走到贺从龙面前,抱拳行礼:“将军,此城已完全攻克,敌军残部已全部肃清!”

如今的耶律和已经向李彻宣布效忠,而且是一众藩将中最忠诚的。

耶律大贺杀他家人立威的举动,彻底将这位契丹名将推向了奉国。

耶律和卯着一股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回契丹,斩了耶律大贺,替家人报仇。

听到耶律和的声音,贺从龙缓缓睁开双眼,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战场,沉声道:“伤亡如何?”

“回将军,此战我军阵亡八百余人,伤者过千。”耶律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贺从龙沉默片刻,从尸堆上站起身,俯视着脚下这片血染的土地。

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传令下去,厚葬阵亡将士,修缮城防,妥善安置伤员。”

“另外,不得滥杀城中百姓,违令者,斩立决!”

“得令!”耶律和领命。

耶律和领命而去,开始指挥士兵们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并清点缴获。

就在这时,贺从龙听到一串马蹄声从城门外传来。

贺从龙向城下看去,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嘴里大喊着什么,士兵们纷纷躲避开来。

贺从龙心中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名斥候带来的似乎并非好消息。

斥候在贺从龙面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急声道:

“报!将军,后方发现敌军踪迹!”

贺从龙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多少人马?从哪个方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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