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衢千户所,校场。
不得不说,虽然李千户本人贪污腐败,倒卖军粮,无恶不做,但是至少眼前的这个校场他还整理的蛮不错的。
至少没长草。
此时的校场难得一见的热闹,一眼看去呜呜泱泱的全是人,不过再仔细一看你就能发现,在校场之上的全是老人,至于年轻人和孩子,甚至是稍微大点孩子也一个都看不到。
郭衢千户所不是个特别大的地方,牢房自然不可能关下这么多的人,为了能够将这些人都看关起来,李千户不得不将卫所里所有能够关人的地方全部腾了出来,甚至还腾空了好几个大仓库和旧营房,好不容易才将那一千三百多青壮年给妥善的关了起来。
可这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那些家眷已经没有地方再管了,这些丘八们虽然单身的多,但是除了云天养和周勇这样的天煞孤星之外,大部分人老爹老娘,兄弟姐妹总是还有个在家的,再不行那不是还有侄子侄女么?
反正皇帝的命令是将这些人的家眷全部抓起来,至于哪些算家眷哪些不算,还不是这些抓人的人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那些本来已经提前被遣散了的,甚至是已经战死在朝鲜了的人的家眷,也统统都被这些人打成了反贼一并给抓了起来。
这些人零零散散加起来怕是有接近两千人之多,光是孩子就有三百多个,呜呜泱泱的哭闹起来,搞的人头疼欲裂。
没办法这么,李千户又连忙弄了几艘船将那些女人和孩子全部关到船上,毕竟这些人是第一批要被卖掉的。
没错,就是卖掉。
勾栏,妓院,甚至是卖给一些大户人家当下人,相比于已经被打成钦犯,而且只能干苦力的男人们,这些女人和孩子的下场可能要更加的悲惨一点,卖出去的钱也更高。
而且不仅仅是女孩,男孩也是一样的。
这种特殊的癖好虽然在明朝并不流行,但是谁家的公子哥身边没有一个俊俏的伴读小厮呢?白天陪着读书,晚上陪着睡觉,这叫文人的风雅,你们这些大老粗们懂什么叫风雅么?
至于剩下那些没什么价值的老人,则全部被丢在了校场之上自生自灭。
早春时节寒风凛冽,到了夜晚更是难熬。更可怕是,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十分单薄的衣服,甚至有的人都衣不蔽体,光着身子露出胸腹前干瘦的排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被抓来的时候,他们的所有财产就已经被全部“充公”了,包括他们身上的衣服。南方本就湿冷,冷风一吹便寒气入骨,再加上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你叫这些老人如何能受得了???
看着那些老人凄惨的样子,对此这些负责看管的人并不在意。死就死吧,死了还省口粮食呢。至于人死多了上面会不会追查,对于这个问题他们就更不在意了。
还是那句话,你有几个家眷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那是上面的老爷们说了算的。
只要进了这个门,你的爹娘老婆就全不是你的了,老爷们说你有你就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
妻儿在监牢中等着被发卖,老父母在校场的寒风中等死,但是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嘭!”
“嘭!”
“嘭!”
在一间用仓库改造的临时监狱中,一个光头男人正不停的用自己那光滑的后脑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束缚着自己的柱子。
他上半身赤膊,下身也只穿着一条渔家穿的短裤,就这样被捆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上。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被鞭打的痕迹,身上流出的鲜血沿着身体缓缓的滴落在脚下将地面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徐虎头!别撞了,给自己留条命吧!”
不远处,一个跟他一样被捆在柱子上的中年男人低声的朝着他喊道:“我知道你难受,但是就我们现在这样又能怎么办?”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万一以后还能洗清冤屈呢?”
此话一出,四周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还洗清冤屈?想什么呢?
这个名叫徐虎头的男人咬着牙喊道:“老子不服,皇帝老子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老子参军十几年了,南边北边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凭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跟着徐虎头鼓噪道:“他说一千道一万,不发饷还有理了不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闹饷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别这么干,你们非不听。”
“蒋清水,闹饷的时候你狗日的不也闹的欢么?你现在倒在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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