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神神秘秘,她早已习惯。
昨夜厚颜无耻强迫了恋慕的公子,最后被他撵出门,突然要再见,尴尬的情绪不禁突突冒涌。
他倒是看光她了,她却还没看清他呢!
新婚夫妻都会害羞几天,她与他这样半生不熟的,再见要怎么相对如常?
云渡深呼吸,推门入内。
“公子。”进门,云渡对正坐竹榻上的,幂篱掩面的青衣男子温婉一裣。
她的身旁,巍巍屹立着一位玄袍红白面鬼,其实乃南窨执令使渊。
“刚起来?”宿屿淡淡问。
“嗯。”云渡脸微红,侧眸瞄一瞄外人闻此言的反应。
渊始终神色不动。
“饿了吧,方才我到西庐拿来的点心,你先吃两口。”宿屿指着方几上两碟精致糕点。
“我不饿。”云渡不想在外人面前太随意。
“坐这儿来。”宿屿抬指,示意着隔几一边的位置,“南执令刚从外头回来,正与我相说竹月深去年一年所探信报及已处理案件,你也听听吧。”
云渡迟疑刹那,移步过去,正襟危坐。
公子邀云侍使同座,渊沉冷无波的棕瞳登时闪动一抹惊疑,心想二人这形同夫妇的相处算怎么的故事?
从前云侍使也可以旁听各执令使与公子议事,但都是安静一角,与公子同座行为前所未有。
两人莫是已成好事,只待公布?
白鬼面具下两只森森狼瞳滴溜溜打转时之际,云渡迷惑的美目亦滴溜溜在打量当下情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突然会让她坐他身边。
如此安排,该不是因为昨夜所说名分之事吧?
他竟就这样提上日程啦!
会不会着急了些?
她都还在纠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他,他却已经将计划中事铺展这样宽了,今日沉稳干脆的公子是昨夜那个甚好拿捏的公子吗?
不过,与公子比肩而坐的感觉很是不错。
在这个以男子为主要掌权者的时代,她一个才寡势薄的失亲孤儿一直受承持权不傲者优待,在另一个才能非凡的男人面前,不可说不是祸后余幸。
宿屿修长白皙的指节在几上轻轻一拨,两碟点心缓缓向云渡手边靠拢。
云渡微垂的眼眸浅浅瞟了瞟,舔了舔嘴角,一夜一天没吃,她确有些饿的。
芙蓉花般娇妍的唇悄悄延开一笑,她却是装作未发觉。
似是而非地看着渊,静待他禀案与公子。
渊定如古钟,面具下眼光可一刻未歇,始终随公子与侍使的细微动作打转。
看见他们暗戳戳的互动,他一会儿皱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嘴角弯起……
心想原来清冷温和的公子爱人竟也是不动声色。
然则,宿屿的想法并不局于谈情说爱这些显于表面的事情上。
让云渡进来旁听,为的是让她深彻了解到如今天下之大势、各地民生之艰苦,方便她深入思考苏诫与其所说的“天宥帝不能死”之谋;
给她适宜的关怀,是不想她因为昨夜之事,再见自己感觉别扭;
邀她与自己同座,则是考虑到她昨夜奋勇献身,必然已耗尽心力,劝服自尊而往。
她那样努力,他做不到事不关己,让她自陷继续揣度他心意的糟乱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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