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钱万里再次扑向赵天霸的瞬间,高恒终于怒不可遏,霍然起身,大喝一声:“够了!你们当本官不存在吗?在这宴会厅中大打出手,成何体统!”他的声音犹如洪钟,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止声惊得身形一滞。

钱万里的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虽满脸不甘,但也不敢公然违抗高恒的命令,只得缓缓落地,眼神中却依旧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赵天霸手中的酒杯。赵天霸亦是微微一凛,收起了攻击的姿态,不过脸上仍带着一丝得意与不屑,将酒杯握得更紧了些。

刘墉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向高恒行礼道:“国舅爷息怒,都是刘某考虑不周,本想敬两位帮主一杯酒,以表对他们在扬州盐务辛苦操劳的感激之情,却不想引发了这场误会,还请国舅爷恕罪。”他言辞恳切,脸上满是自责之色,可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如何在高恒的眼皮底下继续挑起两帮的矛盾。

高恒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怕:“刘大人,你这敬的哪门子酒?本府看你是有意挑起事端。”他的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刘墉,试图看穿他的心思。

刘墉连忙摆手,一脸惶恐地说道:“国舅爷误会了,刘某绝无此意。只是这两帮在扬州盐务中地位举足轻重,刘某初来乍到,想与他们多些亲近,却不想弄巧成拙。”

此时,钱万里忍不住开口道:“国舅爷,今日之事皆因赵天霸而起,他在刘大人面前故意卖弄,还抢夺刘大人敬我的酒,分明是不把我盐帮放在眼里。”

赵天霸一听,立刻反驳道:“钱万里,你莫要血口喷人。这酒是刘大人敬我的,你自己无理取闹,还敢恶人先告状。

刘墉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连忙插话道:“两位帮主,何必为一杯酒伤了和气?不如我们换个话题,聊聊两淮盐务的近况如何?”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引导,试图将话题引向更深层次的问题。

钱万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意识到了刘墉的用意,便顺着话题说道:“刘大人,说起盐务,我盐帮近来确实遇到了一些难题。盐价的波动,让我们的经营压力倍增。”

赵天霸冷笑一声,说道:“钱帮主,你们盐帮的经营压力,难道与你们内部的管理无关吗?我听说,有些盐商为了私利,不惜违规操作,这难道不会影响盐价吗?”

钱万里的脸色一变,他知道赵天霸这是在暗指盐帮内部有人私卖公盐,他正要反驳,却被刘墉打断:“赵帮主,盐帮的经营之道,我们外人难以尽知。不过,我倒是听说,漕帮"协助"官府发放盐引时,有时会收取一些额外的费用,这会不会也是影响盐价的一个因素呢?”他“协助”两个字说的格外慢且重,显是另有深意。

赵天霸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刘墉会突然将矛头指向漕帮,他正要辩解,钱万里却抢先一步:“刘大人所言极是,我盐帮也听闻漕帮仗着人多势众和高……。”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特殊的背景,常会收取一些不明不白的费用,这恐怕是盐价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赵天霸怒道:“钱万里,你这是在污蔑!我漕帮向来公正无私,何曾有过收取额外费用之事?”钱万里冷笑道:“赵天霸,你敢说你们漕帮,从未有过加价发放盐引之事?那些盐商们可是怨声载道,说是有人故意控制盐引越发越少,逼得他们不得不付出更高的价格。”赵天霸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钱万里这是在暗指高恒,他急忙说道:“钱帮主,你这话可要负责任!盐引越发越少,那是因为朝廷有新的政策调整,与我漕帮何干?”

刘墉见两人的争执越来越激烈,便轻声说道:“两位帮主,盐政之事关系到国计民生,任何一个小小的变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澜。我们在此争执不休,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讨,如何共同维护两淮甚至全国盐务的稳定。”高恒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知道,这场宴会已经完全偏离了他的初衷。他冷冷地看着刘墉,心中暗自警惕,这个看似文弱的官员,竟然能在不知不觉中挑起两帮的矛盾,赵天霸和钱万里这两个白痴,还渐渐把自己不可告人的行径抖落出来。高恒深知,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刘墉等人走了。

当下重重地咳了一声,眼神威严地扫过众人,说道:“赵帮主、钱帮主,你们且莫要再被别有用心的人牵着鼻子走了。你们在这盐务之中,虽说有些许摩擦,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维护这两淮盐政的大局,可不能因为一点挑拨就自乱阵脚,伤了自己人的和气。”

高恒话落,赵天霸和钱万里皆是一凛,瞬间领会了高恒的暗示。赵天霸率先向前一步,抱拳道:“刘大人,国舅爷说得在理。这两淮盐务的水太深,您初来乍到,怕是还不了解其中的复杂关系。今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您和您的人也莫要再节外生枝了。”

刘墉眼见赵天霸和钱万里在高恒的暗示下幡然醒悟,心中暗叹今日恐难再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实情,留在此处也只是徒增变数,便萌生去意,想着暂且退去,再寻时机。于是,他向高恒微微拱手:“国舅爷,今日刘某多有叨扰,见诸位事务繁忙,那刘某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高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缓缓抬起手,轻轻一挥。刹那间,原本安静侍立在宴会厅角落的十几个王府侍卫,眨眼间,以品字形站开,将刘墉三人紧紧困在核心。

赵天霸和钱万里等人也迅速挪动身形,与侍卫们共同构成铜墙铁壁。赵天霸双手抱于胸前,道:“刘大人,国舅爷有令,还请您留步。这国舅府中事务繁杂,诸多事宜尚未明晰,您此时离去怕是不妥,还望您暂留片刻,莫要让在下等为难。”

钱万里则冷冷地看着刘墉,道:“刘大人,您也知晓这国舅府非寻常之地,您贸然离开,恐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国舅爷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请您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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