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哨林立、戒备森严的挂车河镇中,有一间四方宅院。
夜半时分,在这宅院的厅堂之内,燃起了两根硕大的牛油蜡烛,将房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装束整齐的明军将校们,济济一堂,进行着一场重要的军议。
“军使......血战三日.......挂车山上的炮都及两个步兵都,悉数阵亡。吾等戍守山峰的一千五百余名广西子弟兵,遵循上谕,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将鲜血洒在了这异乡之地......”
指挥同知高致远,一个从军二十余年的广西汉子,此时眼中竟擎满泪水。
而听完高同知的话语后,其余将校也无不面露哀伤。
大家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又都是广西同乡,现在同袍马革裹尸,怎能不哀伤悲痛呢?
焦涟的心情并不比大家好过,鲲鹏军是孙大帅平定靖江王之乱后,创建的五军之一,而焦涟就是第一任军将。这些兵都是他一个个的从广西带出来的,有很多还是他原先的老弟兄,要论军中感情,谁也比不过他深厚。
“老高,将弟兄们的阵亡地点和时间都记录在案,等将来我们有幸还能返回家乡,再将今日情况一一告知弟兄们的家人,让弟兄们在黄泉之下,也能有份血食。”
焦涟强压情绪,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上,即使他贵为一军主将,也只能硬着肠子漠视弟兄们的生死。
高致远却再也按耐不住情绪,单膝跪地,抱拳强谏道:“大人,咱们广西子弟兵历经和州大战、挂车河血战,流的血已经够多了,现在军中的老弟兄们十不存一,末将恳求大人,给咱鲲鹏军留点骨血吧,大人......”
其鸣之哀,触人心弦!
可焦涟听闻高致远的话后,却既无回应,也无动弹,只是负手背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军将们,一个个面色木然,沉默不语。
堂内气氛顿时压抑。
见焦涟不作回答,高致远冷然追述道:“我军在此处坚守,并非上官军令,且已与敌血战三日,上能报国家,下对得住黎民。时至今日,我军损失过半,咱们多少也要为弟兄们考虑考虑了。”
“西北挂车山屏障已失,东南河渠网陷也被敌军清理大半,我们再不走,就要以三千余残军对战数万清军,殊为不智啊,军使~”
良久,焦涟终于回过身来,他轻叹一声,悠悠而道:“老高,你说得对,咱们该走了。”
高致远面色一松,刚想搭话,就被焦涟打断道:“不过走之前,我要给孔有德那老贼来壶大的。”
......
多铎给孔有德下了军令状后,堂堂恭顺王也是黑了脸了,小小的一个挂车河竟然能阻挡他三万大军的猛攻,而且敌军还是自己之前的手下败将,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夜就令部众从周遭村落抓了一两千人的汉人百姓,天明后,更是亲自在后方督阵,指挥汉军作战。
用完早膳后,随着“乌真超哈”的炮声响起,汉军旗梅勒额真孙龙和固山额真李养性,各自统带着部众,沿着打了数日的老路线,开始向挂车河镇发起了攻击。
因西北方向的明军挂车山炮兵阵地,被清兵顺利攻占,所以孙龙部的攻击前进再无阻碍,一往直前,推进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已推进至镇子前面两百米不远处;
此时由于“乌真超哈”怕误伤友军,已经停止了炮轰。
而东南方的李养性尚在渡越河渠,在李部的前面还有昨夜捕捉的汉人百姓,正在为汉军趟雷。东南方河渠陷网本就战损大半,现在有了这些百姓们当肉垫,清军的推进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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