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水泥供应商谈判，季连胜也不敢掉以轻心。有了钢筋的先例，季连胜心里有底了。季连胜约了水泥供应商刘老板在一家豪华餐厅见面。刘老板是个精明的人，精打细算，凡事都要有利可图。
“刘老板，好久不见，最近生意可好？”季连胜一边寒暄，一边带刘老板进了包间。
“季总，托你的福，生意还不错。”刘老板笑着回答。“听说你挑大梁了？姜还是老的辣，厉害厉害！”
“哪里哪里，我这是代理老总，现在做的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瞧你说的，大权都在握了。”
“哈哈哈……”
坐定之后，季连胜直奔主题：“刘老板，最近我们项目遇到了一些资金链的问题，想在水泥这块儿做些调整。”
刘老板抬起头，看着季连胜：“哦？怎么调整？”
季连胜压低声音：“我们想降低水泥的标号，当然，质量我们还是要控制好的。你知道，这样可以省不少成本。”
刘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季总，这个风险也不小。不过你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季连胜笑了笑：“当然。回扣3%，你看怎么样？”
刘老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季总，你果真精明。这个嘛……我觉得可以考虑。不过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你来安排。”我们是国有企业，三票要一致的，否则国资委批不下来。
“没问题，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就按我们说的办。”
他们在一片觥筹交错中达成了协议，各自心中都有了盘算。
季连胜，有时还挺佩服自己的，眼见死结的事儿，居然被他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殊不知，黑心的交易埋下了可怕的后患。
工程现场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各种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间。施工总监秦大海巡视着工地，他的目光敏锐如鹰，总是能发现最微小的瑕疵。
“这个基础桩钢筋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秦大海站在一处未浇筑的基柱旁，皱着眉头仔细检查着钢筋的直径。他拿出游标卡尺，测量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回事？钢筋的直径明显不够。”秦大海低声自语，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他知道，这样的钢筋用在基础桩上，根本无法承受建筑物的重量，后果不堪设想。
秦大海立即叫来了项目经理张强，两人站在一起商讨对策。
“张经理，这批钢筋有问题，直径不达标。如果继续使用，工程会存在很大的隐患。”秦大海神色严肃。
张强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刚才，我路过第三厂区正在浇灌水泥。平时在浇灌时，工人们都不会及时收拾装水泥袋，等全部浇灌完毕后，才统一收拾。这一次，还在浇灌，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表扬了他们几句，他们却说，‘上面要求到一袋水泥，收拾一个’我没在意。现在想起，太不正常了，肯定有问题。我回到第二厂区，查看了一下已经浇灌完工的现场，也发现蜂窝、孔洞、露筋等问题，工人说，是这次的水泥，用水比例没有变，用的总量增加了。我也正要向上头汇报。”
秦大海听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不能马虎，必须立即向季总汇报。”季连胜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张强的电话，他的心猛地一沉。放下电话后，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建筑工地，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知道，真相一旦暴露，等待他的将是不可避免的惩罚。但利益驱使，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5分钟后，张强和秦大海走进了季连胜的办公室，两人神色严肃，气氛凝重。
“季总，我们在第二厂区施工现场发现了一批不合格基础桩的钢筋，直径明显不足。这会对整个工程的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秦大海开门见山地说。
“第一厂区的水泥也有问题！”张强补充道。
季连胜尽量保持镇定，心中却波涛汹涌。“你们确定吗？”
“是的，季总，我们已经反复测量过了，数据确凿无疑。”秦大海坚定地回答。
季连胜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缓缓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继续工作。”
张强问：“那现在怎么办？”
季连胜避开对方的眼神，激动地说：“能怎么办？重新进货没有后备资金，就算明天开始找银行融资，一个月内，也见不到钱。再说进货时间最快也要2周，我们的钢筋配额都已经用完了。还得申请配额，这里一算，工期就要往后半年，”季连胜越说越理直气壮，“工期延误，给客户的交房日期就要延误，但就赔偿违约金，就够我们喝一壶的。还有人工费，购买建材费，这么一大笔钱，我去哪儿弄去！”
季连胜的一席话，使大家都不出声了。谁也担待不起工程进度推迟可能发生的责任。
“那就这么用？”张强怯怯地问季连胜。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季连胜狡猾无比。
“你是头，你得表态！”
“我不敢。”
“那我上报总部，让他们决策。”
“你傻啊，上报总部，等于对外公开了。以后谁还敢买我们的别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辞职，你们另请高明吧！”秦大海被逼得无可奈何。
“那也不至于，”季连胜见状，连忙说。“这件事，工地上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们俩。”秦大海说。
“拉倒吧，有经验的师傅，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基础柱钢筋。”张强说。
“这样吧，我们三人，暂时不说，往前赶进度，边干边想办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样什么问题都还没有解决。”秦大海气呼呼地说。
季连胜也火了，“好，那你去处理，我不管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许久，季连胜大声喊道，“走啊，还不快到工地监督进度去！”
他们无奈只好离开了。
工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尽管工程进展如常，但每个知情人的心中都压着一块石头。特别是施工总监秦大海，他无法抹去心头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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