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颔首,这话倒像几分样子,瞧着不是个特意挖坑给她跳的。

杏儿应下后,便脚步轻快地自往小径的尽头走去。

沈青棠唤人斟了茶,又取了蒲团给王氏和宝铃垫着,自己亦披了氅衣,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和二人闲话家常。

王氏尝出那茶是顶好的岩茶,心下暗道,只听说赵家大郎纳了妾室,却不想是这样一个通身贵气的小娘子。

“娘子生得柔婉,同上京城的小姑娘倒很不一样,可是打南边儿来的?”王氏饮了一口茶,热络地攀谈道。

沈青棠颔首,嗓音轻柔:“夫人好眼光,妾是夏日里才从江南来的。”

“家中高堂可健在?可有兄弟姊妹?”王氏上下打量着,眸子晶亮。

“自小同母亲相依为命,旁的族亲却是早已失了联系。”沈青棠并不避讳谈及自己的家人,索性是闲话家常,便也一一说了。

王氏听得她家中无族亲,便料想是个身世坎坷的小娘子,心下更是怜惜。

只不知家境如何,身娇肉贵的倒不像是吃过苦的。

“小妇人膝下有二女一子,长女早早去了,二女顽皮,倒不像娘子这般娴静。”

沈青棠忆起那日认错她的殷家二娘,那的确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便笑道:

“妾有幸见过二娘子一面,倒是个极率直可爱的小娘子,不知可曾婚配了?”

王氏想起次女的亲事,便愁得直皱眉:“我那次女性子太直了些,又有她姐姐前车之鉴,竟是不肯嫁人了……”

沈青棠了然,殷瑶在武安侯府备受冷落而亡,殷桑芷自然不愿步姐姐的后尘。

“可像我们这样的权贵之家,哪是说不想嫁便可不嫁的……”

王氏想起自家夫君所说,那四皇子竟想着叫殷桑芷做赵澈的续弦,心头便是一阵火气。

为了皇权之争,四皇子想尽办法拉拢他们殷家,竟打量着要叫他们将两个女儿都折在这虎狼窝里。

若是当初知道赵澈竟然同白家、四皇子一党有牵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瑶儿嫁过来的。

沈青棠听到四皇子将白、许二女皆赐为赵澈的侧妃时,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可殷桑芷那样天真活泼的性子,恐怕不是崔清雪的对手。

“殷夫人倒是不需愁,妾听闻上京城择婿,最是偏爱读书人,若是您不嫌他们门第低微,倒是也可同旁的夫人一般,榜下捉婿去呢。”

沈青棠如同玩笑似的,略略提点道。

她冷眼瞧着,王氏想来是更愿意叫自家女儿嫁到门第略低一筹,但族亲干净的人家。

这样一来,殷桑芷嫁过去不止不会被人冷落,看在殷家的提携之恩上,那小郎君也得将殷桑芷同菩萨似的供起来。

“如此,倒是一个好主意!”王氏眸光一亮,抚掌欢喜道,“可那秋闱……足足要等一年呢!”

沈青棠抿唇一笑:“可春闱不远了。”

春闱便在来年三月里,中书令殷如昼浸淫朝堂多年,自然能看出这些个举子的深浅。

若有看中的,暗地里先议亲便是。

王氏了然,今年八月到来年三月的这阵子,她大可叫殷桑芷称病便是,皇帝赐婚总也不会赐一个病殃殃的女子给他倚重的武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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