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软怯生生地再度开口:“你确认了,我不是你的副人格,你的身体和人生,都是我的。”

“可我……”迟绪想张嘴,却怕房内林霁予装了监控,她压低声音,近乎默念,“可我已经来了,我还过了十几年,你叫我走……”

“我不想替代你回那个世界,”迟软的语气有些闷,“其实你也是感觉自己或许要回去,才一直不给她希望的,不是吗?”

“不给她希望,却又舍不得彻底放手,怕她不在意不喜欢你了,所以想方设法钓着她。”

“你还怕我也跟你一样喜欢她,带着我的身体跑得远远的,我……恋爱都被你谈了,我还没有呢。”

迟绪:……

“你别说话了,我没这么话痨的,睡觉。”

烦心事拖着拖着或许就没那么烦了,也或许……拖着拖着,还有点渺茫希望。

迟软:……

“你拖延也没有用的,我又没死,你也没死,总要有个结局吧。”

“你去那边,这个故事就有结局了。”迟绪面不改色,假装自己毫无良心,“反正我就要在这。”

“不是我,你还是那个被欺负了叫都不带叫一声的窝囊废,你看你现在,多厉害,还在这跟我掰扯身体归属权。”

迟软悲从中来,有种跟无赖讲道理怎么说都说不听的憋屈:“……可,你是医生,还是外科的,我不会,两个大学都是你读的,我小学都没毕业,而且你的人生已经定型了,我、我就按身体算也才二十三。”

迟绪听懂了,是小阿软嫌她在那边快三十了,嫌她老。

想也是,好好一个人,上一秒还十岁,啪叽一声从天而降一个未来的自己,把自己的人生挤掉了不说,还要霸占未来的人生,窦娥都没这么冤。

迟绪一时也只觉得自己苦,吃了一辈子苦不说,到最后还得自己给自己苦吃。

恍惚中,仿佛看见迟软垂着脑袋,绞着手指,很是无助:“而且你在这边把关系都料理清楚了,那边……谢博文没有去坐牢,我要怎么面对妈妈,面对罗家人,我做不到你这样,我连长大的人生都没经历过,迟绪,我怎么办呢。”

“你对林霁予好,最开始只是想给曾经软弱的自己撑把伞,可我就是那个软弱的你,为什么你不能为我撑一撑,那里也有一个林霁予。”

这些话,这些道理,迟绪当然知道。

迟绪更知道,她霸占了属于这个世界的迟软的身体,甚至拿走她将近十三年的人生。

“她们不是一个林霁予,就像我们也不是一模一样的人,你让我安静这段时间,等我离开靳城,就把身体还给你,还有时间,我把会的东西都教给你,这样……你也能在这个世界很好的生活。”

“你会把人生还给我吗?”迟软有些意外和惊喜,“真的吗?”

迟绪没做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是道无解之题,也是她必须选择却无法把选择说出口的事。

不说出口,不答应的事,总给人还有回旋余地的错觉,迟绪掀开被子,呆呆看着天花板出神,她说让她安静这段时间,迟软便当真安安静静。

是那个过分懂事的她,能看得出来,她也的确是想要回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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