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察觉异常时,已经晚了。

他身上绵软无力,额上冒出冷汗,“你是如何给我下的药?”

周慧月突然回到边境,他并非没有防备之心,可他并未察觉她身上带毒。

回答他的是周慧月手中的发簪,她欲将发簪刺进他的喉咙。

被他避开,发簪只刺在他的肩头。

“来人。”

易青喊道。

可他被下了药,发出的声音不大,加之刚刚他对周慧月用强时,下人刻意地避开。

“你故意的?”

故意激怒他,让他气急之下在这里亲吻她。

她虽人至中年,但在那件事上总是格外腼腆和别扭,从不允外人在场。

久而久之,他身边的人便习惯在他们亲密时,躲得远远的。

这一切都是她谋划好的。

发簪又刺了过来,易青力气越来越小,这一次被她刺中腹部。

“慧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是狠,告诉我,怎么下的毒?”

他依旧执着于此,且声音出奇地温柔。

周慧月却对易青心生警惕,他精通医术,她担心自己说了如何下药,会让他猜出那是什么毒,从而找到解毒办法。

因而什么都不说,又是一发簪朝他喉间刺去,这次易青用手挡,直接刺进了他的手心。

“药在你的手腕,对不对?”

他只有在她说孩子一事时,放松了警惕,之后她干呕,手腕的药被她抹到了唇上。

“而且需得有伤口,毒性才会发作,对吗?

这样你也会死的,为了杀我搭上你自己,不值得。

还是说,你其实是爱我的,要陪着我一起死?”

周慧月眼神微闪。

他说的没错,药被她涂在手腕上,她知道她说杀了他的孩子,他多疑之下定会怀疑真假。

而后替她诊脉,他的手便会沾上那毒,她再设法咬破他的手指,他便会如现在这般。

可她也担心自己不能成功,因而又借着干呕将药蹭在唇上。

两条路总有一条能成功的,她如愿了,却在对上他温柔的眸光时,有片刻心虚。

可很快想到苏鹤霆和老爷子,想到那些被屠村的百姓,还有因她而起的战争,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你别白费心思,这毒没有解药。”

不能再拖延了,否则易青的人迟早会发现,亦或者易青这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周慧月拼尽全力朝易青喉间刺去,易青死了,这场战争便能结束了。

易青双手抵着簪子,他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可周慧月发了狠,整个人都跪在他身上,用力将那发簪刺进了他的咽喉。

鲜血汩汩冒出。

易青双目死死锁着周慧月。

周慧月第一次亲手杀人,她被那血吓得瘫坐在地,她知道易青活不了。

因而在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时,她也没多少慌张。

只是她没想到,易青拼着最后一口气下的命令,便是让护卫将她送进他的怀里,而后一柄长剑贯穿两人的身体。

他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苏鹤霆和老爷子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慧儿。”

老爷子冲过去一刀砍了易青的护卫,扶住了周慧月。

他想一脚踢开易青,可担心这样也会牵动周慧月的伤口。

急的忙喊,“慧儿,撑住,大夫就在后面。”

周慧月用力眨了眨眼,好让眼里的泪水滑落,能看的更清些。

她带着撒娇的口吻道,“女儿不够聪明,也不是娇贵命,来世,我只想做您方青云的女儿,只您和娘的女儿。

嫁一个寻常夫家,爹娘皆在,儿女绕膝,平平淡淡过一生,可好?”

老爷子老泪纵横,忙道,“好,好,爹什么都应你,你先别说话,大夫马上就到。”

是他大意,没防备女儿存了死志,他听她多次提及未来要如何如何,他便以为她是真的惜命。

却原来她这般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他肠子都快悔断了。

“女儿愧对鹤儿,您帮女儿多陪陪他,也帮女儿多陪陪我的孙儿。

大觉寺里的长香不能白点,爹,您要无病无灾的长命百岁。

女儿不孝,想先去找娘了……”

“娘!”

苏鹤霆眼中含泪,双手拖着她。

周慧月视线已然模糊,她想眨眼,却已没了力气,最终只能叹着一口气,“别难过……”

她想说,下辈子,我还想做你们兄弟的娘,好好弥补你们,可她又觉得自己实在不配。

她还想说,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便由我结束,死对我来说是解脱,你别难过。

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一双手便重重垂下。

易青撑着一口气,想要唤周慧月,却被苏鹤霆抓着衣领往后拖。

剑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抽离,周慧月也离他越来越远,他满心都是不甘。

可他再无力气反抗,他被苏鹤霆拖死狗一般拖到了外面……

两日后,乌丽摄政王易青和他亲信的头颅被长矛顶着出现在阵前。

主帅死,军心乱。

蛮国王后希娅亲率十万蛮军相助,在两军合力攻击下,乌丽溃不成军。

两个月后,乌丽国灭。

苏鹤霆念及蛮族相助之情,将乌丽原本三分之一的国土分于蛮国。

至此,土地贫瘠的蛮国终于有了自己的良田。

老爷子率鬼军剿灭以童莱为首的叛徒,以清理门户,而阿烟,也终于被找到。

童莱年轻时便对她生了情意,可阿烟满心只有师父。

后老爷子躲她,阿烟知道再纠缠也无用,便嫁给了追求她多年的商贾,想做个寻常妇,过点安稳日子。

可童莱却屠了商贾满门,将她囚禁多年。

阿烟性子烈,不愿妥协,童莱便废了她武功,断了她手筋脚筋。

倒是和易青一样,偏执霸道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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