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想到,在临终前,她竟然对陆朝还有最后那一番交代,一瞬间竟然让他有些怅然,不知这位可敬的长辈在人生最后的几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陆朝见陆卿面色复杂,知道他是被勾起了一些往事,只是眼下可不是一个适合伤怀的好时候,他便清了清嗓子,又对陆卿说:“你之前在从州的见闻,我都已知晓。

不论是荒废农田远走他乡种植花草做染料,还是有人以炽玉冒充朱砂故意卖给香料商,种种迹象都说明有人想要这天下乱。

我本以为鄢国公手眼通天,能助陆嶂日后坐稳江山,千秋万代,没想到他精明了一辈子,也照样被闭目塞听,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猫腻来。”

“赵弼助陆嶂坐稳江山?”陆卿嘲讽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那个时时如同影子一样跟在陆嶂身后的赵伯策了?

归根结底,赵伯策才是赵弼的嫡孙,是赵家人,那厮手腕虽然并不高明,野心却是不小。

只怕真有那么一天,陆嶂那个糊里糊涂的,屁股还没有在龙椅上坐热,就要被那祖孙两个掀倒在地了。”

祝余在一旁默默吃东西,脑子里拼命消化着陆卿和陆朝两个人对话中巨大的信息。

她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关系如此亲密的,但方才他们提到的那个赵伯策,她倒是有些印象。

白日里在曹天保的辅国大将军府,那人的确就跟在陆嶂身后,端着一派堂皇,一脸的倨傲,亦步亦趋走在陆嶂的身边,就好像周遭那些对陆嶂的奉承和恭敬都是给他的一样。

那人的举止做派,狐假虎威又野心勃勃,的确不大让人喜欢。

陆朝很显然也并不喜欢那个赵伯策,听了陆卿的话,微微一笑,又缓缓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避无可避,唯有以身入局,反客为主了。

只是他们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仅凭你我,有几成胜算?”

陆卿听他终于想通了,眉头也舒展开,轻蔑一笑,开口道:“古人云,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之前不论是我成亲酒宴上,还是今日曹大将军这一桩,归结起来,都是冲着赵弼和陆嶂去的。

现在有这样的招风大树在旁边,正是你招贤纳士、扩充羽翼,徐徐图之的好时机。”

陆朝叹了一口气,对今时今日的处境似乎有些无奈,但又下定了决心:“你要找的人,可找到了?”

陆卿没想到他忽然问起这个,苦笑着摇摇头:“谈何容易,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我找到,那这人估计也早就被人杀了灭口,这会儿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慢慢来,总会打听到线索的。”陆朝安慰他,说罢又看了看祝余,用略带同情地语气对她说,“不过你就惨了,被他带到这里,你就算是被他拖下了水,别想和余下的事情撇清了。”

“既然都要被卷入这洪流当中,谁也逃不掉,能上一条船总好过在水里胡乱扑腾。”祝余对这些事情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陆卿听了这话,朗声笑了出来,用手虚托了一把,仿佛他和祝余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绳索,对陆朝说:“我们两个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与其在她面前搬弄,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摆平润州知府赵信吧。

此人头脑聪明,做事谨慎,是个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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