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赫然抬头,看向刘彻!

“请陛下……诛李广利!”

唰!

随着如此尖锐直白的话音响起,刹那间,殿内人影四顾,脸色微变。

先前说话的那位御史,也是神色有些惊惶。

只是,他却抬头看了看某处,心中微定,并不退后。

而刘靖更是一步不退。

他在等!

等刘彻的表态。

实际上他更是有所猜测,那御史恐怕就是刘彻派人,早早安排好的。

就算不是其派出,但在其说出那些话,刘彻一言不发时,也是代表了某种表态。

换言之……

他现在的这种“表态”,看守无理。

而刘靖,也从来没想过刘彻会答应。

李广利,是目前大汉君臣之内,唯一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军中将领。

是刘彻晚年来,自己尽全力培养的军中心腹!

其曾战败逃亡,损伤惨重,甚至纵容下属盘剥汉军之时,都能被重新启用。

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挪用军费的罪名,认真算起来在其面前,毛都不是。

可李广利依旧能位极人臣!

是因为有人让他位极人臣!

而此刻。

刘据见此,也是心中大惊。

他虽然也想让李广利伏诛,让朝廷中少去一个支持其他“皇子”的重臣。

但是,如今作为“破而后立,跳出局中”的怀德王,他却比谁都看得清楚。

对于父皇而言,当下最最重要的是。

不是什么李广利暗中盘算,也不是什么匈奴进攻……

而是天子的威严与权力!

威严来自于他毕生帝王的功绩积累!

权力,则来自于他对于军政双方的大权在握。

内廷臣子,是他对天下文政的掌握,是对朝堂百官的分化!是他的左手!

而如同李广利一类,被他亲自从微末提拔上来,如今已成中流砥柱的将领,便是他的右手!

刘靖表现的再好,再入其眼,再是血脉至亲。

在其如日中天之时,的确会让后者畅怀——“继承有人”!

但是在眼下,却是难以对外人言的复杂。

正如……

他心中也有此类难言的情绪。

刘靖表现的越好,他这个父亲虽然高兴,但也有一丝丝难言的惆怅!

他如此,父皇更是如此!

历来储君和天子除了是父子关系,也是竞争关系!

果然。

这一刻,刘彻徐徐低头,再度扫视向刘靖。

“李广利是军中栋梁,岂可轻易言诛?”

刘靖抬头。

此刻,他心中也有些犹豫,有一些话,若以寻常思绪不该去说。

但想了想,如今心神之内,幸运硬币重新以金线开始勾勒,河西走廊的画面如此精彩。

他又岂能一改往常?

“栋梁也分真假,也要更换!”

“百年房屋,栋梁若被虫蛀,迟早便会倒塌。”

“所以便要修缮,便要更换栋梁!”

“而一片茂密森林,养分有限,光照有限,若有亭亭如盖之木,势必会夺取水分,遮天蔽日,使得其它之木,无法成长为栋梁之材!”

“王朝同样如此!”

此时此刻。

刘靖意有所指,但选取的例子,实在太过吓人。

在有心者听来,其似乎不仅仅是在说“栋梁”!

而随着其最后一句话响起。

更是有人失神,遍体生寒,只觉骇然!

“前栋梁之木不伐,后来之木,又如何会成为新的栋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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