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沈阿姨靠在沙发椅背上,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男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你别笑话我了。”吴叔叔嘟囔了一声,把那几个红枣扔进锅里,假装无事发生,又转过身抱怨,“我这不是才刚开始学,还在探索进步空间。”
沈阿姨回忆里的吴叔叔,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晰。他这个时候应该二十多岁,还留着长发,下颌线和鼻子的曲线,和何悠然的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你今年劈坏的第五个菜板了。”沈阿姨提醒他。
吴叔叔一脸窘迫,赶紧给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这个时候吴叔叔年轻,桀骜,意气风发,但在沈阿姨面前,我总觉得他有点像个被宠着的小孩。
“算了,吴言你去帮云胭弄武器吧,我看着锅。”妈妈站起身,吴叔叔像是如释重负,赶紧离开了灶台。我看着妈妈熟练的搅着锅里的汤,旁边的料理台上摆着几个冷盘的菜,和一些看起来像是半成品、已经加热过的鸡鱼肉,虽然速食较多,这顿晚餐看起来还是比平常的要丰盛许多。
我走过去站在妈妈旁边,看着她做菜,还是没忍住伸手碰了碰她,可是还是和刚才一样,我碰不到她。但我能看到热气拂过她的脸,能感受到她的温度,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儿,这样似乎就已经够了。
大门被咣当一声推开,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飞舞进来,又赶紧被后面进来的那个人关上了。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哥哥一脸傻气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老婆!老婆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刚想下意识的骂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不是哥哥,那是爸爸。虽然他们两个几乎也是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爸爸比哥哥高一些,头发更长,虽然和哥哥一样傻不拉几的,但是看着也要比哥哥沉稳、可靠一些。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径直跑过我身边,扑到妈妈身上。妈妈费了好半天劲才把他卸下来:“你又搞了什么?我在做饭啊,小心点。”
“你快看我给你做的,”爸爸兴致勃勃的把什么东西放在妈妈手上,“和你一样可爱。”
我也探头去看,那是个小雪人,不过巴掌大,五官粗糙的用树枝捅了三个孔。妈妈给了他的肩膀一巴掌:“让出去划法阵,你做了个这个回来。”
“法阵我可都做好了,想出发的话随时都可以,”爸爸一脸骄傲,“但是我手艺这么好,怎么能不做个这个给你呢。”
“拉倒吧。”妈妈半是嗔怪的骂了他一句,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雪人,仔细端详着。爸爸站在她旁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妈妈,一只手始终揽在她的腰上。
“大哥,”我正看着爸爸做的雪人,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一激灵,转头果然看见了祁落。他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怎么做了雪人连儿子都不要了。”
“我靠,我给忘了,”爸爸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挨了妈妈的一拳,赶紧伸手接过那个小男孩,“怎么样小阳,玩得开心吗?”
我一愣,看着在爸爸怀里,现在只有六岁的哥哥。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角,张开肉嘟嘟的小手,一脸开心的笑:“开心!能不能再玩一次!”
“可以再玩一次,但是你看你头发都湿了,快去换身衣服,喝碗汤再让爸爸带你去玩,好不好?”妈妈牵着他的手温柔的说。
“好吧好吧。”哥哥又伸手去抱妈妈,挂在她身上。我在旁边忍不住盯着看,妈妈平时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可是笑起来好好看啊。
“我带他去吧嫂嫂,”祁落在旁边伸手,“顺便看看两个小孩子睡的怎么样。”
妈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犹豫,但爸爸毫不犹豫的把哥哥交给他了,哥哥也没有一点抗拒,乖乖伸手揽住祁落的脖子,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
我在一旁看的有些发愣,祁落恨爸爸,是因为当年他对祁落的母亲穷奇用了改造后的陨半,最后杀死了她,这份恨意哪怕在他杀死父母以后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还延续到了我和哥哥身上。但这个时候爸爸已经杀了穷奇了,按理说祁落已经开始恨爸爸了,可为什么一切看起来这么和谐,甚至他还对哥哥这么好?我看着祁落的背影,他的恨意不可能突然暂停了几年,然后突然恢复,他只能是从那开始一直都怀恨在心,可他还能藏的这么滴水不漏,跟所有人都这么自然且亲近,他到底是多心机深沉。
祁落抱着哥哥往楼上走,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和谐。但妈妈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直到爸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总觉得有些不对,”妈妈把目光收回来,“但我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爸爸看了一眼祁落,压低了声音:“是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吗?”
妈妈点了点头,有些烦躁的掐了掐眉心:“罢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小事我也可能会有这样的预感,别想太多了。”
“那可不行,”爸爸认真的说,把妈妈掐眉心的那只手握在手里,“我知道你看到的一切都很重要,再小的事也不能忽略不计。等我们这次回来,我们好好的找老三谈一谈,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好不好?”
“好,”妈妈点点头,“姑且等这件大事先解决了吧。”
我就站在他们两个旁边,那一刻我甚至都想冲过去大喊,让他们不要这样,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等到这件事解决的时候了。吴叔叔总是戏称妈妈的能力是“神婆”,但是如果想要仔细的描述出来,恐怕妈妈自己也做不到。因为本身像她这种可以感知到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是非常不确定也不稳定的,有的时候她能感知出来,但却不能仔细的描述,只是自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事情可大可小,等到真正发生的时候才能得到验证;有的时候她也无法感知到一些要发生的大事,所以她的能力,包括哥哥的和她很相似的能力,其实在有的时候是很坑人的,因为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了。
妈妈和爸爸说起的事,应该就是她感知到的,祁落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很明显和之前感知到的大部分事情一样,她也不能准确的描述。命运为妈妈指了一条的方向,却又像戏弄她一般,蒙住了她的双眼,她只能在那条路上摸索,最终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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