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手脚利落地翻开一堆物资,提起水壶到河边打了水。

又用事先准备好的柴火,点燃了红泥小炉,放上水壶煮起茶来。

溶洞里飘起了茶香,几个人饿得饥肠绵绵的人,呼哧呼哧地喝了一大碗热茶,吃了几块面饼,方感又恢复了体力。

月娥在河边洗漱一番,躲在岩石后,将自己收拾整理好了。

与两名帮助自己的男子同行在一条小船上,路上多有不便。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华山一条路。

阿木将所有东西用两条大麻袋装好,搬上小船。

月娥顺手拿起那件桑嘉脱下的脏布袍,放在船上当垫子坐。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启程了。

桑嘉执剑坐在船头,月娥坐在中间靠着两条大麻袋。阿木站在船后梢,一手扶着夹在腋下的划楫,两脚踏在桨柄末端,两腿一伸一缩,小船很快就“咯吱咯吱”在幽深的暗河里驶出几十米。

曲折蜿蜒的河道两岸石壁,尽是张牙舞爪,凹凸不平的钟乳石。

简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冰冷的石头上雕塑出奇形怪状的人形。在明珠的清光照耀下,那些石头人形脸上的喜怒哀乐也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

溶洞里阴气森森。

一只硕大的老鼠跳在钟乳石雕上,歪着头,好像在仔细聆听船桨划过河水的声音。

桑嘉一见那硕鼠,胸口起伏,执剑的手微动。

“不要动,你只管执剑在手,其他的一概不理。”月娥轻声提醒道。

硕大的老鼠在钟乳石上跳来跳去,“吱吱”叫几声。

很快,它的身后出现一大串麻黑的老鼠群。

桑嘉全身像绷紧的发条,双脚一收,欲站起身来。

月娥伸手抚在他后背上,轻声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此老鼠不管它是真是假,都不要理。”

桑嘉听到娘子的语气沉稳,抚在后背上的小手使他身心踏实。他立刻坐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地盯着手里的剑。

硕鼠豆子大的眼睛射出幽幽的绿光,死死盯着月娥。

从未见过有人在它面前毫无惧色,身体泰然自若。不禁大怒,翻眼吹起了鼠须。

月娥打了一个冷颤,耳畔响起了硕鼠阴森森的声音,“你是何人?敢踏上此地?”

她心里默道:“天地之大,此路既然存在,就是为了给人行个方便。我路过而已,不打扰各位。”

硕鼠恼羞成怒,此河它守了千年万年,凡是踏进此河来的人都成了石雕。何曾听到过有人说这些话,好像这里不属于它一样。

“吱。”

它怪叫一声,突然跃起,直扑月娥,一双利爪抓向她的心窝。

所有老鼠见状,紧随其后,“吱吱”叫着跳进暗河水,将小船包围起来。

这还得了。

桑嘉吓得转身去看月娥有没有受到伤害。

“桑嘉,忘了我说的话么?”月娥沉声道。

娘子的话当然要听,不能让她急得脸白如纸。

桑嘉尽管吓得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还是听话地重新坐定不动。

黑乎乎的老鼠群“吱吱”叫着,密密麻麻扑到小船上。

阿木慌得忘记了划桨,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簌地一声,他抽出腰间利剑,准备与鼠群搏击。

月娥厉声道:“阿木撑好船,执利刃在手,不要动!”

阿木重新抓住船桨,任凭小船被鼠群摇晃得左右摆动,即将翻船的样子,他也不挪动自己站的位置。

暗河的水被鼠群搅动得哗哗的响,河水飞溅,阿木的衣袍已湿透,但他还是牢记娘子的话,死死抓住船桨不动。

月娥与阿木说话,分神一瞬,硕鼠的利爪已快如闪电,划破她的胸襟处的棉袍,入肉三分。

她的小心脏怦怦狂跳,强忍住没有被眼前景象吓出猪叫。

若是此时害怕,尖叫,她就真的殒命了。

月娥的额头渗出冷汗,危急之下,以前修炼的功夫显现,心智变得清明起来。

“嗡!阿!吽!”

她的嘴角不断张合,低声念出咒语。

此咒为天地间至纯至阳之咒,专门对付各种邪恶阴气。

她赌定此鼠非为实质,此乃一股怨力甚大的阴气。

“啊!”硕鼠一声惨叫,它猝不及防,耳膜震得欲裂,往后急退。

它跳在钟乳石上,喘息了几口气,知道碰到了对手。

所有的老鼠都惊恐万状,简直不相信它们的王会在一名凡人面前后退。

这是在鼠辈面前挑战它的威严!

硕鼠狂怒之下,再次伸出锋利的黑爪子抓向月娥。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以消它的怨气。

月娥看到邪恶的硕鼠再次扑向自己,她吓得不敢动,更不敢分散心智。为给自己壮胆,她大声念出咒语,硬是将一腔恐惧压在心底。

硕鼠看到一道道金光,如雷电一样打在它的爪子上,身子上,使它皮焦肉烂。

“啊!啊!”

浑身都在起火,灼烧的痛苦使它在空中翻滚嚎叫。

怎么会这样?这名女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人绝对会惧怕自己。

此时,硕鼠已不敢想吞噬月娥的魂识,只想着快些逃避。再不快逃,它很快就被打得烟消云散,永远消失在这一方天地中。

“籁”地一下,硕鼠消失得无影无踪。包围住小船的老鼠群纷纷滚落进暗河,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娥只因分神与阿木说了一句话,只觉得胸口钻进了一股阴寒之气,呛得她心间血气翻涌。

邪气面前,她不敢再分神。以修练过的禅定功夫,迫使内心不乱,一心专注在咒语上。

其他的,她管不了,直到硕鼠完全消失不见了。

钻进胸口的那股阴气,使她受伤不轻。

她伏在船舱上大咳起来。

片刻,浑身麻木,已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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