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城里几乎所有的亲眷都来给他送行。雍王妃站在王府大门外,直到那一队马车不见踪影了,眼睛还一眨不眨地望着远方…

出了国都城,路上行了两日。

桑嘉对身边的侍卫佐丹道:“爷不耐烦跟着这一队辎重走得慢悠悠的。你替爷好生带领他们,爷跑前头去了。若是在前头等不着,就直接在西凉官署见。”

佐丹一听急了。一路上,他是专门负责大公子安危的侍卫队长。若是路上大公子出了什么事,自己轻则人头落地,重则被灭族。

“爷,您慢些走,路途遥远,恐遇不测,属下要对您的安危负责。”

“笑话,我大辽的土地上,朗朗乾坤,哪些文官能去得了的地儿,爷反而去不了?爷的功夫白练了?不跟你费话,爷跑前面去了。”

桑嘉言毕,一扬马鞭,马儿得令,如电般飞驶而去。

“爷…等等属下。”佐丹纵马追去,大公子的背影越来越远。

佐丹无奈回头,看着身后慢悠悠的马队,车里有丢不得的官印和文书。只得勒住马缰,跟在马队左右。

月娥坐在桌子边,双手抱着一杯热茶,深沉地看着窗外,桑嘉说的话如雷般炸响在她的脑海里。

跟他走?就是一场赌。

输了,被人捉住,大不了一死。不走,肯定也是死,谁都不会放过自己。

若是真走出去了,将来如何,再说。

她站起身,拿出针线,坐在床边,缝一个可以背的布包。

扎哈进屋,往火盆里加了一块炭,伸头看着娘子手中的女红,叹道:“娘子这针线活做得真好看。”

月娥眼皮不抬,想到自己曾经在外祖家,被大舅母一脸嫌弃的就是不会做女红。

若是时间能倒流,她真想一辈子就在那扇窗下做女红。

扎哈见娘子不出声,自己百无聊赖。她走到桌子边,看到上面放着阿香送给她的酒,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她知道娘子的性情,从不把她当下人,娘子还手把手教过她做菜。只有在这屋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才会有那么一点释放天性,随心所欲。

她又倒了一杯酒,走到床边,放在月娥手里,“娘子,这么冷的天,你也喝一口,暖暖身子。”

“好。”月娥虽然不会喝酒,但不愿拂她的意,接过酒,与她碰杯,呡了一小口。

她知道扎哈喜欢喝酒,其实,辽人普遍都喜欢饮酒。

“娘子,谢谢…”扎哈用生硬的宋语道。在她眼里,娘子不单是主人,更像是她的老师。

月娥与她对视一眼,我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扎哈,教你做的菜忘了没有?若是你去做几道佐酒菜来就更好了。”

扎哈黯然低下头,委屈道:“管事嬷嬷不让我进厨房,奴婢做不了,她们做的又不合胃口。”

月娥拍拍她的手背,“扎哈,桌子上的酒,你想喝就畅开喝吧,大不了喝醉后不出屋。”

“是。”

扎哈过去倒上满杯,灌了自己一口酒,脸色绯红,很快又开心起来。

不知何时,房门被推开了,月娥抬头愣住了。

穿着银白狐裘的七爷正站在门口,目光深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扎哈顺着她发愣的目光看去,顿时吓得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地上。

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月娥赶紧解释,“王爷,我一人喝酒无趣,是我让扎哈陪我喝一口的。”

七爷没有理扎哈,直接走到月娥面前,瞄一眼她手中的酒盅,“喝酒怎地不叫人上菜?”

月娥看着他,那日他欺压自己的情景浮现脑海,不觉呼吸急促,晕红了脸颊。“不饿,所以没叫菜。”

七爷将脸凑到月娥面前,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落下,“我刚回府,还未用午膳,这会子饿得很。”

月娥心慌得“噌”的一声站起,往前走了几步,对跪在地上的扎哈道:“你快去厨房打招呼,王爷还没有用午膳。”

“是,奴婢立刻去。”

扎哈红着脸,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王爷没有责怪扎哈,月娥暗中松了口气。

她刚站起身来,冷不防七爷伸手过来,将她手中的酒杯夺过去,一口饮尽。

“阿木酿的酒还是可以的,桑嘉那小子来王府顺走了孤半间酒坊的酒。”

七爷喝干杯中酒,顺手酒杯放在柜子上。又自己动手,解下身上大麾,放在椅子上。

月娥又惊讶又戒备地看着他,“王爷不怕那是我喝过的杯子?”

七爷咧嘴一笑,“你已是我的人,我不怕。”

月娥恼了,这是明摆着欺负人。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是他的人,让自己顺从他的意。

她冷冷道:“王爷即将娶妻,况且府邸还有那么一大帮女人,个个都是你的人。你不怕传染病,我怕染病。”

七爷眨着眼晴,不解地问:“染什么病?有病叫百里郎中来医治。”

“你…你这是不要脸,耍流氓。”

“爷的脸面尊贵着呢。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无名无分跟着我。但是,我心里只有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有放下。”

月娥好像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人真的是大言不惭。

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或者他心里只有他自己。

七爷见她默不作声,伸手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

月娥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但她的心里却是泛起阵阵冷意。

“王爷,放开我,婢女们端菜进来,看见多有不雅。”

“你是孤的屋里人,本该如此。她们看见羡慕还来不及,有何不雅?”

“王爷,我也是读过书的人,在下人面前也是要有面子的。”

七爷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月娥,只要你给我写出火器方子。以后,我只对你好,其他人一概不理。”

月娥听不得这个,挑眉道:“若是,我写不出火器方子呢?”

七爷沉吟半响,将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语气不容置疑,“我知道,你能写出来,你必须要写出来。”

月娥想缩回自己的手,根本不可能。

她一阵胆颤心惊,吱唔道:“我写不出来,你想怎样?对我严刑拷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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