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逸?”五公主甩开柚南的手,不管不顾,疾步跑上去。

公子背对着她长身玉立,未作理睬。他弯腰前去,似在打捞湖中冒头的一点东西。

五公主心里一热,只有状元郎才会对她爱理不睬,别人谁敢不立马回头答理她。

寻了这么久,等了他这么久,终于在此遇到了心上人。

她的眼里有了雾气,提起裙摆往前跑,即将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拉他的衣袍,没想到脚下踩中一物,一股冲力使她没有站住,扑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刺骨的寒气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逼心扉,五公主望着岸边之人,惊恐地睁大眼睛。

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窒息之寒使她很快失去知觉。她机械的在水里拼命挣扎,哑哑地发不出声来。

几步之遥的柚南见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冲到湖边,急忙伸手去拉水中手臂乱舞的五公主。

差一点就抓到五公主伸出的手了。柚南深呼吸一口凉气,再往前迈了一步,冰冷的湖水淹没了她的棉鞋。

她急得泪如雨下,扑向那条僵直的手臂,还是差那么一点。她又往前迈了一步,湖水漫过她的膝盖,薄冰像刀子一样割得她的手起了一条条血口子。

她在寒气逼人的湖水中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吓得泣不成声,“状元公…现在不是讲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奴婢求您拉一把五公主。”

身后站着的人没有出声。

她回头一看,岸边玉立之人哪里是庞公子,分明是一位面生的老太监,正冷冰冰地看着她。

她在寒风刺骨中哑哑地哭泣道:“公公,求求您,快帮奴婢将五公主拉起来。”

“好。”老太监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

伸手抓向浑身颤抖的柚南,一股力量不但没有拉住她伸出的手,反而将她往公主身边送去。

“扑通”一声,柚南扑进了有一层薄冰的湖水里。她冻得僵直的手臂终于抓住了五公主下沉的身体。

“五公主…”她想喊,已发不出声音。

临死前的五公主圆睁着恐怖的眼睛,死死抓住这棵救命稻草,拉着她跟自己一道,沉向湖底。

老太监已远离了湖边,霎间消失在满是积雪的柳枝后头。

有一名路过的宫女远远看到太液池中不断沉沉浮浮挣扎的身影,吓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站在原地大声呼喊:“快来人呀,太液池有人落水了。”

很快跑过来两名太监,“姐姐,何人掉湖里了?在哪里?”

宫女抖抖颤颤地指着湖面,“快看,她们还在那里动。”

两名太监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湖水中浮现着一团黑发,湖水很快淹没过那团黑发,漫天飞舞的雪花笼罩着整个湖面,一切归于平静。

赵道明盘坐在书房里的暖榻上,张公公踏着积雪,大步走了进来。

他俯身在王爷耳边,轻声道:“那事老奴已办好了。”

“嗯,”赵道明沉着脸,哼了一声,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张公公。

他走到书房门口,望着冰天雪地,声音寒冷得使人颤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人心,“这帮祸害,死不足惜,本王有朝一日,定将她千刀万剐。”

张公公几口喝干了茶水,望着自家王爷,吸了吸鼻子。

他退后一步,躬身道:“老奴今晚就走,争取早一点到达。”

赵道明慢慢转过身来盯着他,目光幽深,好像深不可测的寒潭,“公公,此去千万里,路上小心,尽量将月儿带回来…”

他的喉咙发干,没法说下去,若是张公公带不回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在战场上见了。

“老奴斗胆问,若是…火器方子已落入敌手,该如何是好?”

……

月娥垂着脑袋站在七爷面前不动,就像一个接受审判的犯罪嫌疑人。

“月娥,你为何要在本王面前满口胡言乱语呢?你不是自诩读圣贤书吗?怎么会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月娥的声音平静而安详,“王爷,这是善意的谎言,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谎的。”

七爷心中狂怒至极,阴冷地盯着柔弱的月娥,举起了手臂。

终于,他还是忍住了怒气,无力的垂下手臂。

他一把将月娥推开,走到门边,对外喊了一道:“按管事嬷嬷的决定执行,将窝呱儿拖出来杖毙。”

院子里响起一阵嘈杂声,窝呱儿被两个大力的蛮婆子从柴房架了出来。

管事嬷嬷得意地轻笑一声,有王爷给她撑腰,今后,院子里的婢女们,何人还敢违背她说的话。

她早就看不贯这个宋人娘子,凭什么王爷要这么迁就她,为了她,制定了这些个规矩,害得自己白白遭受二十大板。这个窝呱儿护着娘子,还公然违背她讲的话,今天就要杀一儆百,让那个宋人娘子今后不敢再造次。

她恶狠狠地道:“将违背规矩的窝呱儿拖到板凳上,狠狠地打,直到打死为止。”

“是。”两个婆子高声应道。

两人高抡起木棍,一下又一下打在窝呱儿的后脊梁上,顿时鲜血浸透了衣衫。

“王爷,救命,奴婢错了…”窝呱儿在一声声凄厉哭喊。

月娥听到惨烈的哭喊声,吓得心惊肉跳。她一把抓住七爷的手臂,悲忿地盯着他阴鸷的眼睛,沉声问:“王爷,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要罚她?”

七爷冷笑一声,“我既然让她侍候你,你就是主,她就是仆。如今,你这个主人做了错事,便由她这个仆人代为受罚。”

月娥摇着头,“这不公平,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不相干的人?”

“你还知道她是无辜之人?既然她无辜,你为何不救她?只要你答应写下火器方子,我便叫他们放了窝呱儿。”

七爷偷眼看着月娥的脸色由白转青,浑身都在颤抖。他就知道,月娥是一个心软之人,看不得苦情,只有用别人的苦情来打破她心中的保垒。

月娥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她死死抓住七爷的手臂,凄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有意思么?你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

七爷伸手抚在她的手背上,抿嘴成一条直线,眯起了眼睛,冷冷地问:“用什么方式?”

“你就打死我吧,我愿以命换无辜的窝呱儿一命。”

月娥坚定地盯着他,反正自己不写出火器方子,早晚也逃不过一死,还不如救下一人算一人。

七爷好似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哈哈…月娥,你这人真是太好笑了。孤不远万里,吃了千般苦头,寻回来的人就值窝呱儿这条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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