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本事,那戚继光的练兵法就没错。

王崇古也是头一次看戚继光练兵,看了一阵子,方才面带笑容的点头道:“往日只知戚将军练兵如神,三月成军,征战几回便能成精锐之师。如今虽说只是观其练兵,便知晓此言果真。”

严绍庭亦是面带笑容。

这可是自己欣赏的将帅之才,又岂能作假。

他笑着说道:“只是戚元敬过去是在东南领兵练兵,与倭寇作战,如今来了北地,敌人不一样了,这对阵也不一样,他那个练兵法其实也已经在改了。”

东南和北方本来就存在差异。

在南方除了陆战,还要讲究水战和海战。

而且倭寇那基本就是一帮穷鬼,一百个人身上都凑不出一副完整的甲胄,传的很神的所谓锋利无比的倭刀,遇到明军战刀,也基本就是碰之便有豁口,对砍多了断裂都是常有的事。

而在北地呢?

敌人是骑着高头大马,不说如明军一样的全甲或半身甲,至少也是在关键位置有铁甲防护的。

而且更关键的是。

蒙古人其实也有火炮。

虽然数量很少,威力不足,但很多时候也会给明军造成威胁。

战争的形式发生转变,戚继光的练兵法自然就要顺势改变。

王崇古点着头,却对已经确定是儿女亲家的戚继光投去肯定:“戚将军这等帅才,放在哪里都能发挥作用。等他在北地待久了,这练兵法自然是要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恐怕才是他大展雄图,创立无上功勋的时候。”

这就是为什么他王崇古明明是四镇总督,却还要和戚继光结亲联姻。

因为他能看得出,只要严家在朝中一日,只要北地战事不歇,只要戚继光在北地一日。

那么戚继光就很有可能因功获爵。

说不得就是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便是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那也是与国同休了。

与这样的人家提前结亲联姻,才是真正稳赚不赔的投资。

严绍庭只是笑而不语。

王崇古却是不时的看向营门外,想要看看外面的动静,当一大队人群从营外进来后。

他终于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询问:“在下愚钝,虽然知晓大将军是想要整顿边地,可还是不明为何要在此时拿下他们。”

严绍庭也没有遮掩,直接了当的开口回答:“因为我不能一直待在边地,早晚是要班师回京。”

这样的解释说出。

王崇古点了下头,便没再说话。

可他已经明白了严绍庭所有的打算。

顺带着,心里也不得不感叹起来。

自己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东西,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似乎就是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拿到。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王崇古站在高台上,满心的感怀。

而被朱时泰带队羁押着的王之诰等人,也已经走入大营内,到了校场外围,向着后营关押严鹄的区域过去。

营中的操练,自然是立马就引起了王之诰等人的注意。

而明晃晃就站在高台上的严绍庭和王崇古两人,自然也映入眼帘。

王崇古这位四边总督,虽然是在西北当差,但王之诰他们同在边地为官,自然是认识的。

那么能让王崇古后退半步陪同的年轻人的身份,自然就是呼之欲出。

能让王崇古如此礼待,而且还如此年轻。

除了是严绍庭,就没有旁人了!

原本记着朱时泰说严绍庭去西边查看秦之长城遗迹的几人,瞬间脸大一变。

被堵住嘴的申维岳,再一次挣扎着呜呜咽咽了起来,顷刻间便满脸涨红。

而一开始就选择与王之诰、王继洛一般冷静对待的大同总兵官孙吴,亦是脸色涨红,眼里满是愤懑。

他当即就冲着前面的朱时泰喊话道:“征北大将军不就在那高台之上,为何你却说他今日不在营中!”

朱时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的严绍庭。

随后他才看向问话的孙吴:“哦?孙总兵官是见过大将军?”

孙吴立马摇头。

朱时泰脸色一震:“孙总兵官既然没见过大将军,如何知道谁是大将军!我在军中追随大将军,难道还能认错了人不成!”

孙吴却不依,当即就冲着高台上喊话:“大将军!大将军!末将大同总兵官,求见大将军!”

站在高台上的严绍庭终于是在呼喊声中,将目光投向了此处。

而朱时泰则是上前一步,拦在孙吴面前,沉着脸冷声道:“孙吴!本将说了,大将军今日不在营中。难道本将身为成国公府世子,也能说错话?”

原本不管是孙吴,还是王之诰等人,都不认识朱时泰,只当他是营中寻常将领。可如今朱时泰一开口自报家门,众人纷纷一震。

这可是国公世子啊。

还是大明朝最顶尖的勋贵世家成国公府。

孙吴立马闭上了嘴。

再也不喊不叫了。

但王之诰和王继洛对视一眼,很确定那高台上的就是严绍庭。

两人眼神交流。

无言之中,却已经交换了一切意见。

随即。

便是身为山西巡抚的王继洛率先开口,冲着高台上高呼起来:“我等身为朝堂命官,乃先帝钦点总督、巡抚边镇,今上御极,敕命尽职当差做事。今日不顾草原或有贼军潜伏,携三边军民嘱托,前来慰劳大军。却不想竟遭征北大军如此欺凌羞辱,当众将我等拉下马背,麻绳捆绑。”

王继洛的声音开始多出几分悲愤。

“我等乃是大明的官员,身上穿着皇上赐下的袍服。”

“征北大军竟然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便如此对待我等。”

“尔等眼里可还有王法?”

“士可杀不可辱!我等诚心待之征北大军,然征北大军如此还之我等。”

“若征北大将军今日无有说法,我等便是撞死在这大营之中,也自会有人上疏朝廷,为我等鸣冤!”

这位山西巡抚,几句话便祭出了要撞死在军营里的威胁。

转瞬之后。

王之诰亦是转身正对着高台,他的目光越过校场上的重重人群,似乎是与站在高台上的严绍庭隔空对望。

“本官读宋史,觉前宋朝中奸佞秦桧,蛊惑宋皇,一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害其死于风波亭中,遗留千古名篇满江红,传唱至今。”

“王某不才,无有岳飞之词华,却也能写出一篇阴山绝唱。”

“但你严绍庭……”

“难道是想学秦桧?”

“做我大明朝戕害忠良的奸佞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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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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