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自己不经历过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即便她与阿昀的经历有所相似,可她自小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并没有被瞒着,这么多年,她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阿昀呢,他骤然知道此事,且随之而来的是重如泰山般的担子就要压在他的身上,他又如何能扛得住?
过了许久,钟泠月的肩头处一轻。
钟子昀抹去眼泪,还带着些难以控制的哽咽,冷不丁的,他突然开口问她。
“阿姐,你学武很辛苦吧?”
钟泠月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她以为,阿昀会问她若是遇到同样的情况该如何选择。
面对弟弟认真的眼神,她点头,“辛苦。”
“那阿姐为什么还要去学?过得轻松些不好吗?”
“轻松当然好,可若是不习武,我的身体永远是弱的,不能去想去之处,不能做想做之事。”
钟泠月与他说起幼年习武之事。
她还的记得刚习武那会,师父每夜都会翻墙来接她去玉竹山,喂她喝难喝的汤药,然后教她练习基础功到天亮再将她送回王家。
她白日里一直躺着,外祖母他们都以为她是身体弱才会如此嗜睡,实际上就是累的,要不夜里实在没精力练武。
坚持了几日后,她扛不住想反悔,到了夜里怕被师父接走,就躲在床底下,衣柜里想逃避练武,却每每都被师父找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后来她真的再也坚持不动,就与师父摊牌,说要与他解除师徒关系。
师父被气走了,她也终于轻松了。
不练武后,她是过了几日清闲日子,可渐渐地,身体又变得糟糕了,她又变成了之前走几步就喘的娇小姐。
钟泠月已体会过健步如飞的感觉,岂能忍受连走路都不能随心意的自己?
可师父已经被她气走了,她小小年纪也出不了城去找师父,就入夜后自己练习师父之前教的招式,在那之后,虽没人监督,可她却再也没偷懒过。
后来,师父又突然出现了,她认了错,与师父再三保证定会一直坚持下去,这才又恢复了每夜去玉竹山的日子。
钟子昀听完之后怔怔的,又问道:“那阿姐杀人的时候,会怕吗?”
他脑中闪过那日在后山,阿姐冷血无情的样子。
“若我不杀他们,那就要被他们杀。”钟泠月想起前世的惨状。
她不滥杀无辜,可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心慈手软,只会害了自己,害了自己身边之人。
是啊,若自己没用,就只能被他们杀。
钟子昀也想到了自己被刺杀时的情景,那日,若不是阿姐及时赶来,他此时已经被葬在了地下……不,是连被葬的机会都没有,他会成那猛虎的腹中之食,死状凄惨。
那若是下次,阿姐没来救自己呢?
又或者,阿姐陷入了危险之中,他可有能力救她?
钟子昀扪心自问,此刻的他,真的很无用。
即便他想当缩头乌龟,可二皇子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还会再卷土重来,到时候他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何自由?
当夜,钟子昀屋内的烛光一直未灭,直到次日烛火燃尽,旭日东升。
钟子昀的房门被从屋内打开。
他拄着拐站在门口处,仰头去望那刚升起的初阳,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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