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算是康乐郡都是猪,四天也抓不完吧?

郑均深吸一口气,当即问道:“详细说一下,那贼子是怎么攻破妙心县的?”

乔子敬闻言,行如死尸,缓缓张口道:“昨夜,那贼子来的汹涌,本县反应不及,不过半夜,贼人便已破城而入,乔某只身逃走,仅以身免。”“那贼子兵强马壮,县城土墙,虽有墙体大阵,但也比不得郡城,那贼子来的凶猛,根本没能来得及开启墙阵,县城便沦陷了……”

郑均闻言,不由沉吟片刻,张口问道:“致远县现在有多少兵卒?”

葛都头见状,立马上前禀报:“将军,县兵三百,已尽数集结,除此之外,还有四百余民壮,可作后补。”

郑均闻言,斩钉截铁:“既如此,不等平韵、荣源二县的县兵了,即刻发兵,出击妙心!趁着敌人初破妙心县,骄横狂妄之时,攻其不备!”

“将军,那是康乐郡治下县城,我们……”

葛都头有些犹豫,而一旁的乔子敬却眼前一亮。

“皮若不存,毛将焉附?!”

郑均冷哼一声,张口道:“我来此地,为的就是破贼!若是瞻前顾后,事怎能成?那张本功之所以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就是因为朝廷这郡州区别,以至于邻县出事,因郡与郡之间的界限,邻县无令不敢出兵,致使这张本功一步步做大!”

“我郑某既得令统御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自然是不能让战火蔓延至这四县之内!”

郑均的声音掷地有声,听得众将士不由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要鼓掌叫好。

毕竟,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这四县。

而那致远县的县令洪珲闻言,则是愣了一下,有些小别扭。

‘你只是统兵,这四县不是你的。’

洪珲在心中默默想着,此刻他可不敢说什么话来。

若是能够将贼子挡在致远县之外,那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功绩。

不过,

洪珲顿了顿,当即张口道:“不过也非急于一时,将军若是有暇,不若在城中休息一二,洪某已经让厨子准备好了饭食,洪某也有一坛珍藏多年的佳酿‘神仙泪’,若是将军赏脸,可以……”

“酒先存着,破敌再喝,也是不迟。”

郑均抬眼望向了洪珲,冷声道。

听到郑均的话语,那洪珲不由一怔,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连道了数声‘也好’。

而后,军队调转,这千余名士卒,便在郑均的率领下,略微补充了一番后,便继续行军。

……

就在郑均率军出击,赶往妙心县时,范泰已经亲自率领老营兵进了这妙心县城,在这座城市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成了叛军之后,原本因为这些叛军而流离失所的流民们,也是忍不住加入了这场暴行,受害者最终也成了施暴者,开始朝着妙心县的百姓发泄了起来。

对此,范泰自然乐见其成。

他又发不出粮食、军饷,平日也对这些手下‘兵卒’没什么同甘共苦的恩情,若是破城之后,不任由手下人发泄,拿什么治军?

况且如此一来,还能再席卷一部分民壮,让自己的兵马变得更多。

“大义王既欲申大义于世间,推翻大周的暴行,那应该严申军纪,作天下的表率才是!”

一个穿着县丞服饰的老者被面前的一幕气得有些发抖,他望向怀中抱着妙心县某大户人家美妇的范泰,用尽自己的所有话术,劝谏道:“如今,将军所过之处,皆为焦土;将军麾下士卒,多行杀戮;将军治下之民,流离失所!若是如此,将军何以见大义王?长久以往,大义王名声有亏,必为天下人嗤笑,大义王又如何取得天下?!”

搂着美妇,正吃得尽兴的范泰抬起头来,望向左右四周,疑惑的张口问道:“这老头谁带来的,把他带到这儿干嘛?”

左右四周,共有三人。

皆是外罡修为。

其中有一人乃是张本功老营厮杀大将,其余二人皆是这沿途投降的县令。

听到了范泰的声音之后,那两个投降的县令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去说,而那老营大将,则是咧嘴一笑,张口叫嚷道:“这老头是个县丞,哥哥你不是最恨县丞吗?所以我就寻思着,捉他过来,给哥哥你当个下酒菜!”

“呸!”

范泰吐了口唾沫,直接吐在了那面色惊恐的美妇身上,接着便狞笑道:“一身老骨头,有什么吃的?!满嘴大道理,说的啥俺也听不懂……给大王送去就是。”

那县丞脸色一沉,不由啐了一声,冷哼道:“呸,吾誓死不效无道、残暴之君!”

范泰闻言,点头赞许:“这老头倒是有些骨气,一个县丞竟敢如此?比身边这两个县令强太多了。”

那两个外罡县令闻言,不由有些面红耳赤了起来。

接着,范泰便拍掌笑道:“那就拉下去,给老子做成一碗肉羹吧。”

说罢,范泰咂了咂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来,将怀中这个满脸惊恐的美妇也给提了起来,张口道:“老叟肉配美人脯做出来的肉羹,才更有嚼劲,好吃!”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

美妇声音凄厉,然而无用。

立马就有两个身披甲胄的老营兵上前,将这美妇拖走,下去准备洗一洗下锅煮了来吃。

以往流民,攻克某城之后,自然取城中粮仓了。

但奈何,康乐郡的粮仓被烧了。

没办法,只能把人当粮食吃了。

反正都是肉,这是最节约粮食的一种方式了。

将这老县丞和美妇拉下去之后,范泰站起身来,望向外面隐隐有些火光的县城,忽然张口问道:“丁明,你说咱麾下,现在有多少兵?”

“额。”

这句话,直接就给那老营出身的厮杀悍将问犹豫了,迟疑片刻后,丁明张口道:“没数过,大概有八万、十万?沿途入伙的流民太多了,数不过来。”

“都是些没用的。”

范泰摇了摇头,接着冷笑道:“不过攻城倒是有用,咱们也没那么多兵器,让这些个流民拿着农具攻城,怎么着也能消耗一阵……这些流民没什么用,说说沿途投降的大周官兵吧,官兵有多少?”

说到这个,丁明倒是清楚多了,当即开口说道:“大概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

范泰沉吟片刻后,失笑道:“应该也够了,咱们老营的弟兄加上这些个降兵,也有个一千四百人了,虽然打过仗的兵差了四百,但咱们有不下五六万的流民,这五六万流民,就算是猪,也能拱死差额的四百人吧?”

“何止,就是站着让他们杀,他们也得杀个刀卷刃、人力竭。”

丁明也笑嘻嘻的开口说道:“况且不是还有卢豪吗?卢豪也是个外罡三重,虽然听说那郑均上前,两刀砍死云天道人和王泰庚,又一箭射杀了虎妖魔,但卢豪只是受了伤,没死,怎么着也能拖住郑均一会儿了。”

“此战,我都想不到咱们会怎么输。”

“不过,还是不能小觑对手,那郑均是个有本事的。”

范泰深吸一口气,提起了一旁的钢刀,张口道:“兵贵神速!咱们一夜破城,那致远县只是刚得到消息,吃完肉羹,填饱肚子,就立马上路,那致远县的绝对反应不过来,咱们破了致远县,就能在接下来对阵黑山军,有大优势!”

这一路上,他们这些个流寇其实没怎么打硬仗。

而黑山军,将会是第一个硬仗。

所以,范泰无比重视。

甚至想着只烧杀抢掠一夜,就立马行军赶往致远县。

先断郑均一臂。

不多时,肉羹端上,范泰只是草草吃了肉羹,便立马点齐老营兵、官兵降卒以及对烧杀劫掠最为积极的一批流寇,立马朝着致远县压去。

至于妙心县刚加入的流民,以及那些动手不太积极的流民,也一同被裹挟而走,只不过他们走的最前方。

人数众多,官道之上,倒是浩浩荡荡,连绵一路,堪称络绎不绝。

只不过看起来人数众多,但行军起来,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步伐凌乱,口音嘈杂。

偶尔还会有口角之争,在队伍里当众大打出手。

然后引得老营兵下手,将口角双方都斩了脑袋。

范泰骑马,身边是一百多老营的弟兄,走在路上,心绪不宁。

他本来就是肃州边军的一个校尉,也是懂得治军的。

跟着张本功造反了之后,在路上也曾看不惯流民的这种行军状态,觉得太过于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了。

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这些流民训练好。

但后来,他发现这种流民的攻城十分有效,如同蚁附的攻城方式,无往而不利。

死了,也毫不心疼。

反正都是随意找的百姓、流民,死就死了。

在多次攻城、战斗中,一直没死的民壮,就能加入老营,成为新的老营兵了。

这才是他们要的精锐。

在这种环境下,范泰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行军方式,将以前的方式忘得一干二净。

只不过身边的这一百多老营弟兄,却时刻没忘。

因为这身边的弟兄,就是跟他一起造反的亲兵,此刻依旧是担任着他的亲兵。

如今白天行军,总比晚上夜袭要强。

昨天晚上攻城的时候,他的队伍里甚至因为夜盲,走丢了好几千人,甚至还有两伙笨蛋以为对方是敌人,杀了个自相残杀出来。

就在范泰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骚乱。

这不由让范泰一愣。

他抬起头来,攥紧缰绳,战马嘶啸不停,提着长枪,喝问道:“前面怎么了?!”

说罢,范泰立马便瞧见了前方的先锋似乎隐隐有溃散的情况,登时一怔,立马环视一眼四周,寻到了一处高点山坡,当即带着亲兵策马而去,途中踩踏死了数名流民。

在这山坡上,范泰运转真罡,远远望去,却只见得一伙兵马跟他们迎面相撞,已经厮杀了起来。

“黑山军?”

见此,范泰不由咯噔一声,观那‘郑’字大纛,连忙喊道:“去后军,叫老营的弟兄汇合,结阵!”

不过就在范泰大喊至极,那‘郑’字旗下,有一年轻小将忽然腾空而起,一瞬间青金真罡弥漫全下来,半个天空都被这青金真罡所遮蔽!

看着那陌生的小将,范泰想都不用想,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历:“郑均?!”

范泰心中一喜,哈哈大笑:“一人冲阵?真是自寻死路,给我杀了他!”

周围的老营兵们,也是纷纷围了过来,准备结阵。

不过就当范泰自信满满之时,却忽然见到天上升起了一轮……太阳。

那郑均,好似化为了太阳一般,奔着他的方向,便是袭杀而来!

一路的流寇见状,纷纷躲闪,不敢与这‘太阳’接触,怕被太阳烤焦。

“死!”

一声冷哼,残日席卷。

数名老营士卒,皆被这纵横的刀气所斩,化为一团血雾,在范泰面前爆开。

范泰见状,不由感到汗毛炸立,手持长枪,咬牙怒吼道:“该死的是你!”

说罢,便提枪去刺,橙黄色的真罡也是骤然升腾而起,如同毒蛇一般窜了起来,袖袍下荡起大片罡风,迎面便朝着那年轻小将斩来的刀罡而去!

多日的胜利,早就让范泰充满信心,就算郑均名声在外如何?终究还是不如我百战百胜!

“锵!”

一声巨响,枪刀相交,如同震天地!

范泰眉头一皱。

他的长枪,一枪下去,就算是县城的城墙,都要抖动一番,扎出个窟窿。

怎么打在郑均身上,如同打在了空气上一般?

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忽然见得面前刀光一闪,下一秒,一把雪白的刀锋便是出现,辉煌闪烁,朝着他脖颈袭来!

这一幕,让范泰汗毛炸立。

他乃外罡二重武者,这郑均明明是一重,怎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一念至此,范泰立马后撤,一个踉跄,跌落下了空中,但却也十分完美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刀。

“嗯?”

郑均见状,不由有些惊讶: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不过没有半分迟疑,也同样落入了这老营兵中,追砍了过去!

“杀!”

周围的老营兵也反应过来,连忙杀将过来。

而郑均感受着四周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杀意,内心毫无波动,只是一味冷笑,双眸泛起寒光。

而这些老营,自然都是军中精锐,久经厮杀,立马上前,配合默契的扎出长枪,一齐朝着郑均发难。

不过,还没等他们抬起的长枪刺出去,便已经听到了一道沉闷声音。

犹如秋风扫落叶,郑均的刀罡已然浮现。

霎那间,只听见惨叫连连。

鲜血四溅、内脏纷飞。

周围十数名老营兵,已经身死。

斩杀了这十数名老营兵后,郑均挑眉,望了一眼四周,立马找到了想要逃窜的范泰,当即喝声道:“范泰,哪里走!”

说罢,便如鬼魅一般,纵身跃去,冲杀向了范泰。

老营兵们见状,没有任何沟通,已经朝着郑均挥舞杀去。

隐隐之中,真气默契的相连了起来,开始结成军阵!

而范泰此刻,也是觉得安全至极,当即回过神来,面色狰狞,抬起长枪,朝着郑均刺去,杀了个回马枪:“受死!”

气流涌动,近乎撕裂了空气。

而这范泰的橙黄色真罡,也是层层攀升,好似惊涛骇浪一般,集中在长枪一点,闪烁寒芒!

而郑均见此,不由大笑一声:“好一个前来送死!”

说罢,郑均只是跨步上前,刀出如龙!

“锵!”

一抹绚烂、刺目的锐利刀光闪烁而起,金光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下一秒,范泰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掌控,消失不见了。

为人不由一怔,很快,他眼前一阵发黑。

意识模糊,临近消散之前,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提起来,耳畔隐隐听到了一道声音:

“贼将已死,尔等贼兵,为何不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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