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个知青抄着镰刀镐头冲向村社。

不知是谁丢出的第一块砖头,把公社仅有的两块玻璃砸碎。

清脆的破裂声,宛如冲锋的号角。

一群愣头青嗷嗷叫地冲向村社,管他什么桌椅板凳,能砸全砸!

巨大的响声惊动所有干部,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围拢上来。

保卫科人最先冲出来,把这群愣头青堵在门口。

这年头的保卫干事,盒子炮里装的都是实弹。

这种行为已经算是规模性暴乱,顶火上膛合情合理!

盒子炮嘁哩喀喳的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知青。

知青手持农具,丝毫没有怕的。

他们压根不相信,保卫科这些人敢开枪!

队长立马冲出来,厉声高喊道:“干什么呢!”

说话间,他已经挡在知青面前,凝眉瞪眼道:“都他妈喝疯狗尿了?”

“枪能对准自己同志吗?都他妈翻了天了!”

队长一个脑袋八个大。

地方村民和知青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冲突,随时可以上升到政治高度。

这是要命的事儿啊!

为了稳住局面,队长只能为知青说话。

就在这时,他猛然觉得腰间一痛。

他再回头一看,竟是许文化一脚踢在他后腰。

“你少在这装好人!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队长现在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

别说这一脚,就算现在围殴他,他绝对不会还手。

许文化有一万个道理,可他不该踢这一脚。

这一脚出去,正好踢在吴全友的心里。

队上本来还要起身好言相劝,吴全友立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半跪在队长身边,单手用力摁住他。

一边摁着,吴全友一边给他使眼色。

队长能感觉吴全友用全力摁住他,这明显是不想让他起来。

随即,吴全友立马扭头大喊:“不对!他腰后的骨头有错位!”

“我、我就踢了一脚,不……”

许文化突然就怕了,所有人也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他膝盖有旧伤,你不知道啊?”

“我、我真不知道!”

吴全友瞬间拔高嗓门:“还他妈叫唤啥?把人抬到卫生所啊!”

没人知道队长到底什么情况,只知道他们闯了大祸。

再看看身后被砸得一片狼藉,一股凉意登时从心底升起。

……

卫生所。

这里唯一的大夫就是老陈头。

他见过最大的病就是感冒,哪会治骨伤?

这么多人都在门口堵着,要是拿不出个结果,那实在说不过去!

老陈头属于被赶上架的鸭子,装模作样地检查了几下,又摇头叹息。

吴全友在一旁使劲催,说他要是看不了,就赶紧把人往县里送。

真要成瘫子了,那就麻烦了!

老陈头恨不得给吴全友跪下。

他这一句话,算是让他脱离苦海了。

他现在只想抓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就算是死,也别死在他这!

可吴全友知道自己,队上基本没啥大事。

吴全友清清嗓子,用下巴指了指知青:“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知青队长一直藏在人群里。

他就是个书生,碰上这群庄稼汉,难免有些胆怯。

如今吴全友已经点名了,再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

知青队长扶了扶眼镜,知道自己气势弱,便把人先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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