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当初卫国跟燕国,究竟是怎么绕进咱们边境这事还未曾下定论。

若是真的从卫国边境借道西域过来的话,就危险了。

最好的办法是打卫国,杜绝这种可能性。

毕竟谁也不想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再一次面临王都被围城的风险。”

姜冕说着,眉头若有若无拧了起来:“可问题是……”

“可问题是该怎么打。”赵宁说。

徐凤鸣接着说:“打下来又该怎么管理,这一仗至关重要,又牵扯到平川之战的旧事,必须尽量将伤亡减到最小。”

姜冕点头:“因为平川之战的缘故,卫国人或许会殊死反抗,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就得不偿失了。”

“不是或许,”赵宁说:“是肯定。”

这是必然的,几十年前平川之战,卫国人投降,结果公孙止转头就把降兵全杀了。

再来一次,还是同样的国家,卫国肯定会殊死反抗。

因为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知道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那谁还会投降?

可若是他们死不投降,到时启国大军一碾过去,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那就本末倒置了。

不但笼络不了人心,恐怕会再一次激起联军抗启。

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又必须先打卫国。

燕国地处西川,西川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作为屏障,根本不好打。

楚国和宋国相邻,又依长江天险,而且还是离启国最远的。

显然,在现在这种时候打楚国和宋国也是不明智的。

谁敢保证燕国和卫国会不会再一次趁火打劫,出兵围攻大安城来端他们的老巢?

还有就是到时一出兵,该怎么杜绝燕国出兵救援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以跟燕国结盟。”姜冕说:“这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四国看似关系好,各国之间往上数几代都有点娘舅关系,可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上的时候,什么关系都得靠边站。”

这倒是真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有利可图,不怕燕国不同意。

徐凤鸣笑了起来:“或许可以先写封信去西川,探探燕平的口风。”

姜冕:“只要利益给到位了,他会同意的。”

赵宁:“让林正阳去办。”

“阿嚏!”

院落间忽然刮进来一股寒风,姜冕受不住凉,这几天都有点受寒,这风一激,打起喷嚏来。

郑琰心疼坏了,忙把兜帽给他戴上吵着要带着姜冕回去睡觉。

徐凤鸣跟赵宁见时间也晚了,于是也回房了。

徐凤鸣面露思忖,还在想姜冕今夜的话:“你觉得子敬的办法怎么样?”

徐凤鸣跟姜冕都不是太喜欢热闹的人,徐府也没什么侍人,于是一国之君亲自伺候徐凤鸣洗漱。

“他说得对,只要有利可图,”赵宁认真地替徐凤鸣擦手:“不怕燕平不同意,或许可以一试。”

徐凤鸣:“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麻烦的是这仗该怎么打,既要把伤亡降到最少,又要思考战后卫国人的后续安置问题,总不能再来一次杀降吧。”

赵宁:“会有办法的。”

赵宁伺候徐凤鸣洗漱后,自己就着徐凤鸣用过的水洗漱后伺候徐凤鸣宽衣。

赵宁抱着徐凤鸣躺在榻上,徐凤鸣还在想,若是这一次能不出意外攻下卫国,或许就离他们的目标近了一步。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跟南衡先生出海追寻阁主踪迹的姜黎。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茫茫大海中找到阁主栖息的海外仙山,姜黎身上的毒是否解了。

若是解了,他是会就在那山上从此不问世事,还是回来?

以徐凤鸣对姜黎的理解,他那么放不下这千千万万生活在战乱中的百姓,大概率是会回来的。

赵宁察觉到徐凤鸣有点走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姜兄,”徐凤鸣有些感慨:“还有苏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样了。”

赵宁:“他们会没事的。”

徐凤鸣没接话,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怎么可能会没事?

特别是苏仪,若是让他知道姜黎生死不明,他该是怎样的心境?

徐凤鸣简直不敢想,他想,换成是自己都可能会发疯。

苏仪那样的性格,该怎么承受得住?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徐凤鸣梦见苏仪和姜黎了。

梦里姜黎的毒不止解了,脸上的疤痕也治好了,苏仪则仍旧是那喜笑颜开,热情奔放的性格。

他们四人又回到了安阳城赵宁府上的那间暖阁里,暖阁里生着碳炉,碳炉的火势正旺,窗外则是大雪纷飞的冬季。

四个人在暖隔里把酒言欢,各自叙说着分别这几年来发生的事。

苏仪跟姜黎坐在一起,笑着说:“好久不见。”

姜黎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终于不再是那满面的苍凉垂暮之气,脸上也没有那如影随形的无奈和忧郁。

“好久不见。”徐凤鸣说。

暖阁的窗户忽然被风吹开了,寒风冲进屋里,吹灭了灯柱上的烛火。

一朵雪花被风带进了屋,打着旋落在了徐凤鸣眉间,徐凤鸣霎时被那凉意一激。

徐凤鸣蓦地睁开眼,他躺在榻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场梦。

徐凤鸣侧头,借着昏暗的光芒看着赵宁沉静的睡颜。

徐凤鸣看着他熟睡的模样良久,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赵宁忽然动了,他把徐凤鸣搂在怀里,轻声道:“做梦了吗?”

“嗯。”徐凤鸣说:“我梦见我们跟姜兄和苏兄在你家暖阁里喝酒的场景。”

赵宁手指温柔地捋进徐凤鸣的长发,他微微起身,亲吻徐凤鸣的额头,随后把他徐凤鸣环进怀里:“等这里的事完了,就去找他们,先去找苏仪,再去找姜黎。”

徐凤鸣听他这样的说,虽然知道他是在哄自己高兴,却还是笑了:“那谁来统领神州?”

“随便,”赵宁说:“让姜冕来?要不就陈简?或者宋扶也行。再不行还有姜黎自己呢,我们把他找回来,让他依旧回洛阳,当天子。”

“姜兄愿不愿意暂且不论,”徐凤鸣说:“那闵先生说不定得气得跳起来。”

赵宁:“到时我们走了,他生气也没用。”

“不过,”徐凤鸣说:“说到闵先生,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该回来了,怎么这么久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赵宁:“不知道,早就给他传过消息了,算着日子确实该回来了,我明日派人去他家看看。”

赵宁说着话,手开始不老实地乱摸。

他极有经验,单靠直觉,仅凭一只手就解开了徐凤鸣的衣带……

另一边,郑琰走出去没多远就拦腰抱着姜冕跑了起来。

“我没事,”姜冕解释道:“别担心。”

“你手那么凉,鼻尖都冻红了,还说没事。”郑琰一边跑,一边低头打量姜冕的兜帽有没有戴好。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照你这么说,那我成什么了?”姜冕手上还提着灯笼,他本来就瘦,此时被身材高大的郑琰抱在怀里略显娇小。

斗篷上的兜帽遮去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那眼睛水汪汪的,瞳孔中倒映着灯笼光,像是有星星落在了他眼睛里。

姜冕高挺的鼻梁和唇亦被晕上了暖色,更显得姜冕像个人畜无害、被保护得很好的不谙世事的小孩。

郑琰:“……殿下,你别这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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