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起身,换成莫云高的声线,扬声朝着门口厉声下令:“耍蛇的小子跑了,全船搜捕,务必把人找到!”
警卫应声,随即便有人匆匆而去。
但等张从宣重新回到窗边,就发现,年轻人已经开始神志昏昏。
听到他的脚步声,才清醒一些。
不能等了,心下决意,青年弯腰将人扶起。
“广州这边毒蛇咬伤人数不少,医生可能有办法,”望着年轻人愈发苍白的脸色,他毫不犹豫道,“我现在带你下船,去最近的医院。”
对方却是摇头,忽然发问:“你是其他档案馆的人?”
“嗯,北部档案馆,张从宣。”
张从宣嗅到了一丝血气,显然,对方在刚刚咬破了舌尖,以此来保持清醒。
闻声,年轻人始终冷静自若的面容上,却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回应一般,他轻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南部档案馆,张海侠。”
“我见过你的名字,但你怎么……”张从宣忍不住蹙眉。
南部档案馆提交的报告,只涉及事件,对于调查人员,只是末尾附上的两个简单名字罢了。
他有意打听,也只得知,两人似乎在那场调查的末尾互相掩护受了伤,因此有多次申请想要返回厦门。
但外派特务无故是不允许离开驻地的,当然是被驳回了。
“盘花海礁案受的伤,”张海侠答得轻描淡写,看着对方恍然惊怔的神情,反倒失笑,“马六甲算命的说,我会死在上次未完的事件上,看来他的确说中了。”
受伤的在这里,谁掩护谁,不用再多说。
张从宣不由想要叹息了。
张海侠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认识这种蛇,对咬伤的症状也说得清楚……其实,能接受到蛇毒信息的情况才是少数,其他人则会死,对不对。”
被看穿了修饰太平的努力,张从宣望着他清明的眼睛,唯有沉默。
“你此行,想来是为处理上次的收尾。控制莫云高却不杀,想来是还要借他的身份做事。”张海侠微微摇头,快速叙述着自己的推论。
“眼下计划将要成功,若是为我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我的腿不能动,早就变成了累赘,”他望着青年,忽然笑了起来,“能帮你一把,没什么不值得,我十分甘心愿意的。”
“如果可以,只请阁下帮忙做一件小事,不会很麻烦——你知道我,那应该也看到过南洋档案馆,张海楼的名字吧?”
张从宣眸光闪动,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
“太好了,”张海侠笑容扩大了些,“如果能见到他,劳烦替我转告一句话吧。”
仿佛顽皮的孩子刻意炫耀,他的嗓音忽然轻快起来。
“——张海楼,我没等你,自己先回厦门啦。”
青年的眼睫重重颤抖了一下。
仿佛不忍再去看张海侠苍白带笑的脸,他垂下眼,嗓音不觉放轻了:“你该自己告诉他的。”
张海侠微笑不语。
他坦然的神色,仿佛面对的不是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亲切的归途。
而凝神观察着他在这种气温下,依旧干净光洁的赤裸上身,一秒、两秒……
张从宣忽然莞尔。
“是谁说,你就会死在这里了呢?”
什么意思……张海侠猝然睁大了双眼。
而青年弯眸望着他,唇边笑意几近促狭,却又带了几分隐秘的得意。
恰好,他知道这么一个族中秘术,可以让濒死者得活,重伤变轻伤,老朽复青春……正适合当下的场景。
其名为,拥血赋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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