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狼狈的还数王婆。老太太抱着祭品篮狂奔,蜜桃骨碌碌滚下山坡。她边追边嚎:"林大人行行好!老婆子明天就给您烧真桃子!"最后被树根绊个跟头,一篮子鸡蛋全糊在张铁头脸上。

林越沉默地站在漫天鸡飞狗跳中,指尖还粘着半片蛋壳。只剩吴叔拄着铁锹蹲在坟坑边,慢悠悠往纸人身上盖土:"这帮怂货...上个月求您剿匪时跪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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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记豆浆铺的汽灯滋滋作响,林越盯着墙上的老照片出神。二十年前的吴叔还是个精壮汉子,肩头坐着穿开裆裤的自己,手里攥着颗沾泥的毛桃。

"他们说您每月初七收的是活人心。"吴叔往石磨里添了把黄豆,"去年腊月您帮孙寡妇抢回地契,隔天就传出您生嚼了她男人的心肝。"

林越的茶碗停在半空。他清楚记得那天场景:孙寡妇跪在雪地里举着地契,非要塞给他一筐冬桃谢恩。自己不过掰开颗桃子解渴,怎就成了生啖人心的魔头?

"还有赵铁匠家那事..."吴叔掀起后厨门帘,露出堆成小山的桃核,"您替他儿子摆平赌债,他到处说您收了青龙帮三百颗人心当利息。"

巨大的磨盘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一般,再也无法转动分毫。随着惯性作用,浓稠的豆汁如喷泉般猛地溅起,不偏不倚地洒在了林越的袖口上,瞬间染湿了一大片。

直到这时,林越才惊讶地发现,那堆原本毫不起眼的桃核上面竟然全都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有的写着“救命恩人”,有的写着“再生父母”……而最底下那颗桃核更是触目惊心,上面不仅刻着一个大大的“谢”字,旁边还粘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林越仔细回想起来,这颗桃核应该是上个月他从一场矿难中救下的那个矿工留下的。当时,那位矿工为了表达自己深深的感激之情,不惜忍着剧痛用断掉的手指一笔一划地刻下了这个字。

就在林越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吴叔轻轻敲了敲墙上那张有些泛黄的《平安税则》。只见那纸页上清晰地写着一行黑色大字:“每月初七,户纳钱百文。”然而,就在这行字的下方,却有一道醒目的红色朱砂痕迹划过,将原本的“钱百文”改成了“鲜桃三颗”。

正当屋内气氛略显凝重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店铺的大门突然被人狠狠地撞开了。紧接着,一个满身都是晶莹粉尘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进来,正是年轻的矿工吴嘉伟。此时的他一脸愤怒与绝望,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工作证,那证件不知何时已裂成了两半,露出里面一张刺眼的停工通告。

“狗日的矿务司!说封就封,老子辛辛苦苦干了三个月,一分钱工钱都没拿到,全他妈打了水漂!”吴嘉伟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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