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渠面前,夏长赢什么都没说,进了房间,他打开行李箱,把日用品拿出来摆好,要穿的衣服挂进衣柜。
陆槐序坐在沙发里,看他默不作声地收拾,良久,缓缓开口,“你担心梁哥?”
夏长赢手里的动作顿住,看了陆槐序一眼,转头把衣架挂回去,然后走到陆槐序面前,蹲下身,仰头看他。
“他那么大个人了,不用我操心。”夏长赢欲言又止。
陆槐序倾身吻他的唇,眉眼微弯,“不是操心,那是心疼了?”
夏长赢叹气,“我原以为他买了房,有个可以回的家……”
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夏长赢喉结滑动,十分用力才压住心酸。
陆槐序抬手揉乱他的头发,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侧脸,“那怎么办呢?”
夏长赢没有回答。
两人静默。
半晌后,夏长赢深吸一口气,“我看梁渠的情绪比上次回银杏市好多了,他现在工作顺利,有戏拍,已经很好了。”
他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弯着腰亲陆槐序,然后说:“梁渠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陆槐序咬他的唇瓣,低声应道:“好。”
话是这么说,但陆槐序知道夏长赢不开心,为梁渠流浪般的生活不开心。
第二日他们还是去逛了博物馆,花了大半天时间连博物馆的一半展厅都没看完,陆槐序果断选择放弃,拉着夏长赢去参观附近的历史景点。
节假日景区人多,走哪儿都拥挤,摩肩接踵,一不小心就会有身体接触。
当惨叫声响起时,夏长赢吓了一跳,反手将陆槐序往身后一揽,警惕问道:“什么情况?”
陆槐序瞪着惨叫连连的男人,“不知道。”
人太多了,大家只顾着往前走,没人注意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手掌竟被一根簪子刺穿,鲜血淋漓,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出现了流血事件,众人才停下脚步,将伤者围在中间,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男人从剧痛中醒过神来,想寻找罪犯,环顾四周,满眼茫然。
此时,陆槐序已经拉着夏长赢离开了事发地。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夏长赢买了一串最小的,只有三颗山楂。
陆槐序边吃边走,慢悠悠地一点不着急,头发全部散了下来,阳光下如黑色的缎带一般闪着碎光。
夏长赢走在他身边,问道:“他怎么你了?”
陆槐序漫不经心说:“他摸我屁股。”
夏长赢:“……”
没听到夏长赢的反馈,陆槐序终于将目光看向夏长赢,有点不解,有点不高兴,“你没什么想说的?”
夏长赢冷着脸说:“他活该。”
陆槐序本来有些心虚,听到夏长赢这样说,立刻忿忿道:“就是啊,我以为他是不小心,谁知他摸了我好几下,他肯定就是这样占其他女生便宜的。”
他举着吃完的空木签,洋洋得意,“还好我速度快,没人看到是我下的手。”
夏长赢拿过木签丢进垃圾桶,叹息,“是跑得快才对,不然这会儿我们已经进派出所了。”
“他敢报警吗?”陆槐序根本没放在心上。
果然,一直到旅行结束,什么不好的事都再没发生。
最后一天,夏长赢从行李箱里翻出自银杏市带来的火锅底料,去市场买了菜品,用梁渠助理准备的餐具,在酒店阳台上煮了一顿道地的火锅给梁渠吃。
甚至还借酒店的厨房煮了一锅煮啤酒。
梁渠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种高兴的日子,就是要吃火锅才热闹,锦上添花。”明天上午有半天假期,今晚梁渠喝酒喝得毫无负担。
夏长赢和陆槐序陪他不醉不归。
城市万家灯火,霓虹璀璨,车流如织。
此刻略显拥挤的阳台热气氤氲,气氛热闹,才像一个家,梁渠仿佛觉得,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够了。
“够了,你醉了,我扶你去洗把脸。”陆槐序阻止夏长赢还要加酒的举动,把人从椅子扶起来。
“我没醉。”夏长赢挥开陆槐序的手,小声嘀咕,“有点点上头,我自己去洗脸。”
陆槐序不放心,目送他进屋,发现他走路很稳,看不出醉态。
梁渠也望着夏长赢的背影,笑道:“煮啤酒也上头,酒量太差了。”
陆槐序说:“他喝得少,平时就陪我喝两口红酒之类的。”
听到陆槐序维护夏长赢,梁渠将视线转到陆槐序脸上,眸光深沉。
“看我做什么?”陆槐序回以一个不解的眼神,忽然想到什么,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问梁渠,“梁哥,你现在事业稳定,感情方面有没有别的想法?”
但凡了解梁渠往事的人,都要说一句陆槐序越界了。
可陆槐序要的就是梁渠的态度,换了旁人,他才不会过问。
灯光斜斜地照在梁渠的脸上,以高挺的鼻梁为界,他的左边半张脸笼在阴影里,眉骨凸起,双眼深邃,叫人看不出情绪。
陆槐序神色柔和,是一副关心的姿态。
短暂的沉默后,梁渠突然轻笑出声,“我现在是上升期,每天忙到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想感情的事。”
陆槐序定定地看着他,重复道:“这不冲突,你马上而立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一想又不犯罪。”
“想一想,梁哥,真的。”
梁渠没懂陆槐序的意思。
陆槐序压低声音说:“我帮你找他。”
此话一出,梁渠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万分诧异地盯着陆槐序,隐隐有怒意,然而更多的是别的情绪。
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了,陆槐序接着说道:“夏哥看到你这样心里很难受,我看不得他有心事,当初又不是你们的错……当然,我说的也许不对,也许不该插手你的私事,但是,一年又一年,你们有多少时间浪费。”
“梁哥,我有朋友很精通电脑,你只需要提供他的一点相关消息,我朋友一定能找到他。”
陆槐序举起酒杯,双眼发亮地问:“和他再续前缘,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
梁渠颤抖着手,握紧酒杯,犹豫不决,而颤颤巍巍地与陆槐序碰了一下,一丝希冀跃然于脸上。
夏长赢洗完脸,慢腾腾地走出来,重新加入饭局。
直到回了银杏市,一天,夏长赢在陆槐序的电脑里看到贺自南发来的信息,他才知道他们在帮梁渠寻找朝颜。
陆槐序把一张照片怼到夏长赢眼前,“朝颜的近照。”
照片里,高挑纤瘦的男人站在一幢白色的房屋前面,长衣长裤,宽檐帽子遮住阳光,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看到照片,一丝朦胧的记忆从脑海里复苏,夏长赢想起了那个皮肤白皙,爱笑,说话温柔的朝颜。
“原来他长这样。”夏长赢有些恍惚,感慨不已,问陆槐序,“他在哪里?”
“坦桑尼亚。”
“这么远。”
“那是以前,现在不远了。”
陆槐序抱着夏长赢,一下一下地亲,“知道了他身处何地,梁哥下定决心,他们就会重逢。”
夏长赢默默地凝视陆槐序的脸,笑意从眼睛里跑出来,然后他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就像抱住心头那只翩飞的蝴蝶。
——万物充满我的灵魂。
——你就是我的灵魂。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