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城

张岚不禁看的毛骨悚然，瞥了几眼周围小虎等一众村民，他们走的倒是镇定踏实，神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眼前的景象对他们来说，本应如此。

张岚看的心情压抑的很，几次想要询问小虎。这时，脚踝突然被某种东西扯住，差点摔倒，吓得他大叫一声，差点蹦了起来。视线朝下看去，发觉脚下不知何时有一个人形般的物体，正伸着枯瘦，鸡爪一样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脚踝，嘴里还在不断嚅动着话语，可根本叫人难以听清究竟在诉说着什么。

张岚深吸一口气，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恐慌，弯下腰准备倾听脚下之人的话语，可却被小虎连忙拦下，远远躲开脚底之人。

小虎皱眉对张岚说道“不要轻易接近他们，他们身上大多都有疫症，会害死你的”，就连青儿也在旁点头，劝止张岚。

张岚看着两人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便从怀里拿出干粮，打算递给眼前这活尸般的可怜人。小虎见状，一把夺去，直接扔到那人边上，“你真是不知死活么？一旦得了疫症，就必死无疑，这可不是说笑的”

那地上的可怜人浑浊无神地眼睛在见到边上的干粮后，多少恢复了一丝神采，喉咙费了咽了咽，伸出干瘪，漆黑如木炭一般地胳膊想要去拿干粮。不过大概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接连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抓到干粮。可他仍然没有放弃，挣扎着身躯，缓缓蠕动着，如同濒临死亡的虫子。就这样凄惨，可怕的情形持续了没一会，那人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强撑着脑袋，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地干粮，干涸地眼眶里渗出点点泪水，嘴里发出呜呜地绝望叫喊。

张岚看的脸颊抽动，用力挣脱开还在紧握自己手腕的小虎，沉着脸快速跑到那人身边将其扶坐起来。先是给他灌了些清水，又将干粮掰碎一点点放进那人嘴里。

小虎见状还想阻止张岚这种不知死活的行为，可却被青儿摇头拦了下来，只得默默看着张岚喂食。

好一会后，小虎走到张岚身边，叹了一口气，“好了，时辰不早了。万一耽搁，惹怒仙人们可就大事不妙了”，说着拉起张岚，仔细将他身上拍打了一遍，又看了看那人自嘲地一笑，“到时可没人好心给咱们吃的”。

张岚一怔，只得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发觉如同方才那可怜的人实在太多，都跟干尸般伸着手朝路过的村民们讨要食物，可其他人根本无动于衷，就连目光都不曾停留片刻。

张岚看的心情很是沉重，怀里现在根本一点粮食都没有，又不好意思朝小虎等人开口。这时恍惚间，忽地看见路边一条野狗嘴里正叼着一根人类胳膊，心满意足地从他面前大摇大摆走过。他的脸刷地白了起来，看了看边上冷漠地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一直注视着他的青儿，看他苍白的脸色，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试图驱散他心中的惊慌与恐惧。

张岚看了一眼青儿，青儿正用温和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会，最后张岚心中似乎了解了什么，痛苦地闭上双眼，任由青儿带着他前行而去。

跟随众人行进了好一会，张岚发现居然又来到了一座城门前，眼前的城门可不比先前，十分高大气派，两旁还站着数个手持兵器，身材威武的壮汉，模样打扮看起来似乎是守门的差役。

村民中有人率先走了前去，满脸赔笑地上前打着招呼，指了指众人身负的货物。众差役仔细打量了一会村民们，便挥了挥手放众人走了进去。

等张岚一走进去，双眼就不禁放起了光芒，眼前城中的景象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街道显得宽敞明亮，道路四通八达，地面用青石板铺就而成，干净且没有丝毫异味。城里的布局更是错落有致，随处可见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建筑，上面还覆盖着琉璃瓦般的东西，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给整个城市增添了不少神秘与华贵之处。而且街道往来的行人也是极多，大多身着华美的衣服，脸上荡漾着惬意，自在的神情，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真是太美了，比我在电视中看到的古代城市还要美丽，还要厉害啊”，张岚兴奋的叫喊道，“嗯，这才是符合我心中古代城市的模样啊，真是太棒了。

青儿见原本心情低落，一脸低沉的张岚此时兴奋如同孩子般的模样，心中也不禁高兴，“岚哥，这就是端阳城里面，俗称内城。大家都说这才是真正的端阳城。很好看是吧，嗯嗯，你看那座路桥真是又长又宽，比起村里的石桥真是差别好大，还有你看那个屋子真是气派，说不得爷爷口中说的天宫也许就是那样吧，尤其是那个.......”，青儿不停地给张岚指着城中各个地方，用浅薄贫瘠的话语，结结巴巴地给张岚充当导游，希望打消他心中原本不适难过的心情。

“喂，赶紧走吧，时候真是不早了，莫要耽误了正事”，小虎在一旁看了一眼天色，虽然晓得青儿的用意，但也只得打断了他们，“等一切事情办完了之后，再好好闲逛一会吧”。

张岚虽然点头答应，可是一路上仍旧东张西望的，脸上兴奋的神色更是愈发激烈，口中还在不住的大呼小叫，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不已。“青儿，这真是繁华热闹啊，大街上的人儿个个气色都很好嘛。嗯，穿的也很好，比起我们都要好上很多。方才那种地方看了可真叫人害怕，和地狱也没什么两样，对了，为何差距这么大呢”

面对张岚的询问，青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小虎有些不耐烦起来，“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啊，先前的那些人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还有遭遇瘟疫，天灾什么的人儿，如何跟城中的老爷们拿来做比较。在他们眼中，那些可都不算人的，比起猫狗牲畜还不如呢。那些看守们，岂会放他们进来。之所以能容忍他们在外城中讨生活，也不过是城里的老爷们总要有人伺候不是，时常寻些他们中能干的做苦役罢了。”说着自嘲笑道，“我等村民虽说比那些苦命人好上一些，得帮老爷们种地打猎，但在老爷们眼中也是一样的罢。若不是今日是献仙节，我等也不是能够进得城中的。嘿嘿，往日也听说过不少，有年轻的村民羡慕城中的繁华，想要偷偷进城，却被守城的看守们乱棍打死的事情哩。”

“这样啊，真是的，看来不管是哪儿，穷人们的生活总是很艰难，呵呵”，张岚勉强干笑几声，眼中兴奋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青儿张张嘴想要安慰张岚，小虎直接阻拦了下来，于是三人又都沉默地继续行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