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欲”先生道：“不，是个祝福，也是一个诅咒。”

“傲慢”小姐道：“抱歉，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色欲”先生道：“我换种方式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美吗？”

“傲慢”小姐思索着“色欲”先生这个问题的真实含义，停顿片刻后才说道：“···我想，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美丽的。”

“色欲”先生道：“不，我是在问你。你觉得自己美丽吗？”

“···是的。我觉得自己美丽，至少外貌方面，我是这样认为的。”

“色欲”先生的追问让“傲慢”小姐有点反感和局促，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了“色欲”先生的问题。

“色欲”先生接着问道：“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怎么样？”

“傲慢”小姐道：“···原谅我比较直接，他贪婪、冷血、胆怯。他两个哥哥都被敌人残忍杀害，但他却没有愤怒，只有畏惧。在您帮助他平复情绪后，他也没有一丝想要报仇的想法，反而想获得您的怜悯，得到后续的魔药配方。”

“色欲”先生道：“如果我把你和他放到一起比较，你会感到屈辱吗？我这样问你，你有对我产生厌恶情绪吗？”

“傲慢”小姐沉默片刻后说道：“···您是心灵领域的大师，我瞒不过您。”

“色欲”先生又问道：“好。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这幅画中的这个人美吗？”

“傲慢”顺着“色欲”的视线看向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傲慢”知道这幅画，这是罗塞尔大帝画的，这一幅是仿制品。

由于原作者罗塞尔大帝的画功实在不怎么好，以至于临摹的画家不得不美化一些细节。

这幅画画中的场景天与地都是一个颜色，只是深浅不同。

画中的背景应该是战场，又或者是战后的战场！

画中人物应该是一位身着战甲的女性，她的身躯被尘土、血污遮挡，以至有些模糊。画中的她倚靠在土坡上，仿佛已经精疲力尽，双眼浑浊，仿佛已经神智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还没有倒下。

看过真迹的“傲慢”小姐，知道罗塞尔大帝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画中角色所珍惜的人背叛她，她所拼尽生命保护的人厌恶她，她的敌人痛恨她，却又恐惧着她。

而这一切又似乎与她无关一样，她是那样的平静。

她没有因为珍惜的人背叛而愤怒、她没有因为保护的人厌恶她而哀伤、她没有因为敌人的痛恨、恐惧而心生快意。

“你觉得她美吗？”

“色欲”先生又问了一遍。

画中角色也许曾经很美，但现在···

看着画中人物，“傲慢”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她的脸已经被战争毁了容，姿态也佝偻，满是疲惫，怎么也谈不上半点美感，加上罗塞尔大帝又是个画渣，哪怕这幅仿制品被临摹者美化过，“傲慢”小姐也无法说画中角色很美。

但是，“傲慢”小姐心中偏偏觉得这个角色就是很美。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因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无法证明画中角色有任何美感，可心中哪种感觉，偏偏就告诉自己，她很美丽。

见“傲慢”小姐迟迟没有回答，“色欲”先生微笑着说道：“如果你简单定义青春靓丽是美，那这种历经沧桑的美，你就很难理解，更难欣赏、体会。”

“傲慢”小姐道：“您是对的。”

“对的？哈哈···”“色欲”先生轻轻笑道：“那我拿坨屎给你，你告诉我它美不美。”

“额···”

“傲慢”小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点理解不了“色欲”先生的脑回路。

“色欲”先生道：“知道是一回事，体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威尔逊这种人，胆怯、贪婪又冷血，你看不上他是正常的，就连他自己碰上他自己这类人，一样反感、厌恶、看不起。但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们，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会死在他们手里。

就像罗塞尔大帝说的那样，征服波涛的巨舰，也会在河沟里面翻船。

而且，这类人也是有他们所独特的美的，只是很多人欣赏不来。当你有一天，看到了这类人身上的美，那你···”

“傲慢”小姐插话道：“就会喜欢上他们？”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许会喜欢上这类人，“傲慢”小姐就感觉自己有点反胃。

“色欲”先生道：“不。会更加讨厌他们。”

“啊？”

“傲慢”小姐发现自己真的跟不上“色欲”先生的脑回路。

“色欲”先生道：“当你觉得勇敢很美，那自然就会觉得怯懦丑陋；当你觉得善良很美，自然就会觉得邪恶丑陋。但要是怯懦、邪恶的是你的亲人、朋友呢？比如父母、姐妹、子女、爱人···

这些，都是我们在成为自己理想中的自己时，所必须面多的。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亲人、朋友丑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傲慢”小姐道：“所以您才说，成为理想中的自己，是一个祝福，也是一个诅咒！”

“色欲”先生道：“石雕艺术品得经历几千几万刀雕刻，凭什么我们人就轻松！一块深埋地下的石头，想要成为艺术品，于是雕刻师帮了它，它也成就了雕刻师。你就像那块石头，我就像那个雕刻师。威尔逊这类人没什么理想，所以我帮不了他，他也成就不了我。”

“我在成长的道路上，确是失去了很多，有时候，我甚至会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

似乎想起了往事，“傲慢”小姐的语气有些感慨。

“色欲”先生道：“那就尽情后悔吧！反正时光也不能倒流。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知道这幅画画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