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主要是也没精力去管。
两日大雪,将军营之中本就营养不良的牛羊冻死了不少。
许多将士都已经闹到了他的跟前,要他想办法解决。
但那焉氏也很烦躁,这里是军营,不是部族之中,他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在部族之中,他还能将牛羊赶进羊圈里去。
可在军营,他总不能将牛羊赶进营帐里,让人住在营帐外面吧?
再加上今年的大旱,铎弥部的干草储备不足,他即便想临时垒几座牛羊圈出来,都没有足够干草去铺垫。
对岸的大军正在为冻死的牛羊烦心时,林时则是已经吃上了滚烫的火锅。
河套的冬天长,没有绿菜,所以河套的百姓,习惯在夏天的时候,将绿菜做成酸菜,便可以保证家里一整年都有酸菜吃。
酸汤煮火锅,再搭配上冻得梆硬之后的羊腿肉切成片,可谓是这个冬天最美妙的食材。
喝上一口汤,更是全身都暖洋洋的,让人无法自拔。
顾知洲忙了一天回来,看着满身风尘的自己,再看看吃火锅吃得满嘴流油的林时,瞬间就怒了。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林时跟前,将剩下的羊肉卷全部倒进冒着热气的锅子里,提起筷子胡乱的搅动几下,便夹起来塞进嘴里。
林时脸皮一抽,没好气道:“又不是没给你留,先去洗手,洗完再来吃。”
一听这话,顾知洲顿时转怨为喜,迫不及待的去把手洗了,然后快步走到林时跟前坐下,问道:“给我留了什么?”
“萝卜片,酸菜,豆腐,还有一只羊腿。”
林时说着,吩咐亲卫去换了一锅酸汤过来,然后将萝卜片和酸菜还有豆腐一股脑的倒进锅子里。
最后,从水缸的冰窟里取出一条冻得梆硬的羊腿。
肥硕的羊腿肉质紧实,林时也懒得让亲卫去片羊肉卷了,取出匕首便像是做刀削面一般将羊肉片进锅子里。
酸汤滚沸,顾知洲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豆腐塞进嘴里,即便被烫得斯哈出声,也不愿放缓进食的速度。
他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道:“这汤用来煮面片子,也是世间第一等的美味啊。”
“面片子,有!”
林时随口应声,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竹篮,从里面取出一坨发好的面团,就着削羊肉的匕首,往里面削面。
这下,顾知洲是彻底满意了。
等到面片子被煮得晶莹剔透,不断在汤水里翻滚,便取来一只空碗,捞了一大碗面片子,就着羊肉囫囵地吞噬。
已晚面片子,很快便连汤带肉的进了顾知洲的肚子。
他又捞了第二碗,第三碗。
直到三碗面片子下肚,这才放缓了进食的速度。
林时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老顾,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有五十多岁了吧,怎么还这么能吃?”
“五十怎么了,正是能为国出力的时候好吧,能吃点怎么了?”
顾知洲白了林时一眼,继续提起筷子在锅里捞羊肉吃。
林时扯了扯嘴角,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顾知洲大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冷不丁问道:“大帅准备什么时候渡河?”
林时一愣,随即放下筷子,淡淡道:“约莫还需要半个月时间吧,总要段从的消息传来,才好掩人耳目。”
顾知洲一顿,旋即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
两人都没再说话。
这一场战事,虽说都不被两人放在眼里,可战争这种事情,从来就是让人心情沉重的。
一顿饭吃晚,两人各自散去,接下来,便又是一阵冗长的等待。
第三日,夏靖与王元新的一万大军率先顺着大河下游,直奔大河与小黄河交汇处而去。
第五日,由吴成率领的两万大军也踏上了征途。
剩下的三万大军眼巴巴的望着,望着同袍们都去建功立业,他们却只能留在五原府等待,一个个的心里都有些急躁。
林时没有出面,只是整日的躲在房间里不见人。
顾知洲出面安抚了几次,压下将士们躁动的心绪之后,便一头扎进火药作坊。
终于,在艰难的等候了半个月时间之后,林时等待的契机终于出现。
只不过,这份契机,不是来自于姜望和段从,而是来自于在大河上游等候的吴成。
吴成向五原府派出斥候,告知了林时阴山大军的动向,言明阴山南麓的大军突然大举北上,只在阴山南麓留下一个空营。
就在林时感慨机会到来的同一时间,五原府对面大风口的两万大军也突然动弹了起来。
斥候发现两万大军异动的第一时间,便寻到了林时禀报。
彼时,林时正在军营里与褚蒙,宋达,鲁则明三人商议事情。
听闻此言,四人齐齐大笑出声。
然后便是躁动了半个多月的三万大军,陡然兴奋起来。
而对岸的两万蛮军,也没有让林时就等,不过次日的夜晚,便全军拔营离去。
并且,还在营中留下了一些草人,用以迷惑五原府城的内的大军。
对此,林时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说他们蠢了。
反正林时带着大军渡河的第一时间,便是将河边的大营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然后,带着三万大军一路急行军,穿越大风口,直奔距离大河岸边不足三百里的喇叭山而去。
三百里的距离,在林时昼夜急行军的军令之下,也就是四五日时间的路程。
不过第五日傍晚,林时与其麾下四万大军便已经抵达距离喇叭山不足六十里路的喇叭口。
林时叫停了大军,而后向喇叭山派出了斥候。
喇叭山,顾名思义,便是一座外形很像喇叭的山,山不大,仅有数百米高,但山势绵延东西南北各几十里,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却堪称雄伟壮观。
而喇叭口,便是喇叭山的入口,也是林时要突破的第一道防线。
三万大军,隐藏在漫天风雪之中,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毕竟,草原上的大雪,是真能糊住人的眼睛。
褚蒙凑在林时跟前,低声道:“大帅,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察汗儿部这四万大军,其主帅乃是草原蒙庭始毕可汗的第三子突失利可汗,此人于草原上薄有贤名,乃是蒙庭下一代大汗的有力竞争者,此番我军若是能将此人活擒,或许还能从始毕手上大捞一笔。”
林时微微颔首,拂去肩上的积雪,小声问道:“突失利麾下大军的部署打探清楚了吗?”
褚蒙微微颔首,低声道:“突失利在喇叭口最窄处布置了八千大军,我军目前距离那八千大军的位置,仅剩下三十里,剩下三万两千人的大军,除了一万两千人部署在突失利的汗帐附近,余下两万大军则是部署在汗帐以西百里处的喇叭山西陲,以便随时南下支援铎弥部。”
“一百里,两万人。”
林时摩挲着下巴,默默盘算起来。
喇叭口的八千人,距离突失利的汗帐,只有三十里距离,喇叭山西陲的两万大军,距离汗帐则是百里。
这两个距离,布置得都很合理,不管哪一方遇袭,另一方都能在短时间内进行支援。
可见这突失利也是个知兵的。
不过......
林时抬头看了一下天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现在遇到的战况,和他历史上一场名叫定襄之战的战况很像。
都是大冬天,都是带兵突袭,也都是敌军的前锋恰好距离汗帐很近。
而定襄之战的主帅,名叫苏定方,曾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人灭三国的光辉战绩。
想到此处,林时顿时有了主意。
他唤过褚蒙,宋达,鲁明则,轻声吩咐道:“褚蒙,你现在点齐三千人马,每人随身携带震天雷四枚,随我潜入喇叭口。”
褚蒙一愣,随即点头应是。
林时的目光看向宋达与鲁明泽,吩咐道:“你二人领兵,跟在我身后二十里处,一旦我与褚蒙拿下喇叭口咽喉,你二人当立即遣出五千精兵跟上,夺过敌军战马,朝突失利的汗帐发起突袭,迫使他向喇叭山西陲的两万大军求援,待敌军回援的间隙,你二人便埋伏在汗帐周边,直接用火药砸,将那两万大军给我砸死。”
宋达与鲁明泽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了林时的打算。
显然,林时这是要来上一招请君入瓮。
他们麾下大军,尽是步卒,若是到草原上与那两万骑兵野战,未必能追上战马。
可若是将这两万骑兵引进山里,让骑兵没了左突右蹿的余地,再将各处通道用火药强势封闭。
那这些骑兵,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林时的命令下达,三人迅速忙碌起来,不多时褚蒙身后便多出三千将士。
将士们以面纱负面,腰间别着震天雷,手上的兵刃也从兵团作战所拥的长枪换成了更适合突袭的横刀。
望着这三千人杀气腾腾的样子,林时满意的点点头,小声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尔等分出几支小队,借助风雪的掩护,将对方的斥候做掉,剩下的人,顺着山谷两侧走,莫要站在大路上,让人发现了端倪。”
“得令!”
林时话音落下,便见队伍之中走出几支十余人的小队,顺着喇叭口两端的山谷潜入开路。
直到几支小队进入山谷半个时辰左右,林时才带着剩下的将士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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