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郑紫晟却并未将怒火完全发泄到程将军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缓缓说道:“此事错不在你,是朕太过天真,心慈手软地一直以为只要自身做得足够好,便能让他们打消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和心思!可如今看来,实在是大错特错!朕的宽容与仁慈,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说到此处,郑紫晟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
程将军战战兢兢地跪在下方,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的肩膀此刻也微微颤抖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上方端坐着的郑紫晟,则面沉似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这位年已半百的老将军。
良久之后,郑紫晟终于开口了,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冷酷无情的命令:“所有的细作,一个不留,全部给我除掉!”
程将军听后暗暗心惊,面上却不显,随后磕头领命。
走到门口,郑紫晟突然又开口了,“把养隼的那个留下,等彭渊回来后自己处理!”
“臣明白!”
祁六这边的军营被细作一事弄的人仰马翻,反观彭渊这里就惬意的不得了。
自从湛王府的大世子将他请回安营扎寨的根据地后,一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生怕这个大杀器再跑了。
彭渊每日除了装模作样的研究惊雷配方,便是无所事事的四处转悠,就这么的过了两日。
湛王世子身边的护卫突然来找他,说世子找他有要事相商。
彭渊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十分好奇,莫不是这世子要给他看宫令?
等他来到世子的帐篷时,眼前的人让他不由得一怔——因为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清河县偷他银子的紫衣人首领!如果彭渊没记错,她应该在清河县的大牢里才对,为何会出现在戈壁?
很显然,紫衣女人也认出了彭渊,顿时抽出自己的武器,冲着彭渊就攻了过来。
原身的扇子不能拿出来,所以只能用收缴的那柄匕首做为武器,彭渊用的非常不顺手,或者说潜意识里的原身用的非常不顺手,这就导致了他下手没了轻重。
原身大多的招式都是进攻或收割,根本就是无视伤害的自残式打法,彭渊差点被潜意识的进攻给伤到眼睛。躲开后,反手就盯着眼前的胳膊扎了下去。
由于速度太快,对面的紫衣女人还没来得及格挡,就被彭渊一匕首给刺穿了小臂。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湛王世子还没来的及给双方介绍,两人就打了起来。而自己的手下一个照面就被彭渊刺穿了小臂,当真是太丢人。
于是他开口呵斥:“银霜不得无礼!”
“世子,他有问题!”银霜急忙开口解释。
“彭先生是本世子请来的贵客,不得造次。”
听到世子说出这样的话,银霜捂着伤口忍着疼,恭敬的退到他的身后。
彭渊默默的擦干净匕首,收了起来。随即略带讥讽的开口,“世子叫在下过来,就是为了让您的手下搞刺杀这一套?”
“先生说笑了,并不是这般!”湛王世子对银霜的鲁莽很是不喜,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彭渊,于是只能先浅显的道歉。
彭渊轻哼了一声,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湛王世子开始说起,今天找彭渊来所为何事。
“探子来报,前方军营昨日抓捕了一批细作,他们宁可杀错也不肯放过,所以导致军心散涣。而我方安插在军中的眼线也死伤大半,所以,现在必须加快进程才行!”湛王世子顿了顿,又开口,“银霜带来了大批的粮食物资以及金银铁器,这些东西足够我们起兵造反!明日就直接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铁器!起兵造反?!湛王世子竟然真的想直接动手!
彭渊闻言连忙劝阻,“明日怕是不行!我来的时候并未带惊雷,新的惊雷还未填装完毕。贸然行事,恐不能一举成事!再者,虽说程将军先前将穆厥人击退,但穆厥人的残余势力定在暗中窥察,一旦贸然行事,对方怕是回来坐收渔翁之利。”
湛王世子闻言多看了彭渊两眼,随后开口道:“先生怕是不知道,本世子此番前来定然不会孤军奋战!”
“哦?此话怎讲?”
“先生的惊雷才是本世子最需要的东西,至于穆厥人……”湛王世子轻蔑的一笑,似乎并不屑提起他们。
他身后的银霜则是满脸孤傲,“穆厥人不过是世子的一枚棋子,此番进军兰城也是世子的授意。”
彭渊暗暗心惊,所以边境战乱竟然只是一场算计是吗?“所以穆厥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问到这个,顿时激起了湛王世子的壮志雄心,高谈阔论起成就大业后的规划,“他们要的是兰城,待本世子登基后,兰城就送给他们做城都。而穆厥人则要根据先前约定好的,做大周的附属国!本世子赐予他们肥沃的良田,精湛的铁艺,救命的医术,让他们不必再为食粮操心。”
……
彭渊心想,你自己的封地能做到这些吗?就给别人开起了空头支票?
不过他也没打断,反正他并不是真的想帮所谓的湛王世子成就大业。
但是拖时间还是要的,祁六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不见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到救援队。
“所以世子能保证,在我们攻打兰城的时候,穆厥人能来帮忙,而不是分一杯羹?”
“自然!”
“那在下便无话可说了,只是希望世子能再多给一天时间让在下填装惊雷。”彭渊拱拱手说道。
“先生现如今还是不愿意交出配方,所谋划的又是什么呢?”湛王世子这次是不打算放过彭渊了,此刻就算他不给配方也无所谓,只要他人在自己手里,那就不可能为皇帝效力。
“世子怕是贵人多忘事,我不帮皇帝的原因不就是他手中的宫令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么?同理,我留在世子这,自然是要见到宫令,只有看到真的宫令,那么惊雷的配方就给谁。”彭渊笑眯眯的看向湛王世子,“就像您说的,宫令是能拿到传承玉玺的重要物件,同样也是能调动玄羽阁的凭证。看不到宫令,我玄羽阁,不会将东西交给任何人!”
彭渊此番话让湛王世子诧异了,他没想到彭渊竟然是玄羽阁的人。
他狐疑的看向彭渊,不确定的开口,“你竟然是玄羽阁的人!难怪!那日听闻皇帝手中的宫令是假后,你就改变主意要跟本世子一道回来了!原来如此!”说完,自己也觉得醍醐灌顶。
“哈哈哈,果真是天道者天助,本世子才是该坐上皇位之人!”同时开始感叹,他湛王府大世子才是明道言顺的天子!
彭渊站在下首,神色晦暗不明,看着湛王世子发疯。
“先生方才说再多等一日?”
彭渊点头,“正是。”
“不用等了,明日直接宣战!”湛王世子大手一挥,否定了彭渊的提议。“只要先生站在本世子这边,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惊雷,先生随意弄些,只要能以假乱真便可。”
彭渊点头应是,不再多话。
而郑紫晟这里还不知道湛王府已经准备开战了,因为下令处死了那些被抓的细作,所以,军营中的氛围一时间变得严肃而沉重。
因为彭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了军营,所以程将军加紧了防卫措施,以防皇帝在此处受到刺杀。
公孙瑜忧虑的看向远处清河县的方向,上次放飞的隼已经回到了军中,同时他也知道了信件并未成功送出。
他担心,等到他们大获全胜后,弟弟的婚事早已成定局。
沈明远从外面回来,褪去了身上披着的大氅,看到忧心忡忡的公孙瑜,立马上前宽慰。“新的隼已经放飞出去,再静待几日,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
公孙瑜摇摇头,“彭老算的卦象显示如何?” 他还是更相信彭老算出来的结果。
沈明远不语,因为不是什么好消息,卦象显示婚事已成定局,外力的干涉只能改变过程而不能改变结果,所以他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公孙瑜。
但聪明如斯的公孙瑜如何看不出?更何况沈明远天天与他朝夕相处,心里有什么,他都能看出来。
良久,公孙瑜叹了一口气,“明远哥,有时我在想,若是我能听话,爷爷可否就能放过阿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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