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找个白白净净看着样貌脱俗——就比如你小子——打扮成个除妖师模样上门自荐。
到头来，那户人家的妖魔是没个影子的，你们从那户人家挣的杵儿却是实实在在的。”
未期听明白了。
“雁尾子”是黑话，意思是看着谁好骗跟到人住处摸摸这户人家的底子接着就编造骗局的那种骗子。“杵儿”就是钱，“挣杵儿”就是挣钱。
若用这种眼光来看待未期刚才的打扮，也确实能想通。
只是这店家也未免太容易往这上面去想，未期心思一动，压低声音试探起来：“店家，既然你看破了我也不相隐瞒。
我们正是第一遭做这档子的事儿，听到了有个大杵儿的风声，实在不是很懂这行当里的规矩。
若前辈肯指点一二，事成之后晚辈小子们哪能短了前辈的好处？”
未期是真的想打听点东西，因为这一路他也难保自己一定不会遇上骗子。
越是生疏的世界，闯荡起来就越难知道危险在哪里。当未期身上的资源只有随身的钱财，自然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失了钱财。
何况真要沦落到打秋风，以未期的想法，当然是找一伙儿骗子打骗子的秋风良心上才比较过得去。
成衣铺子老板笑了笑，也压低声音说：“那我这老儿就教一个乖，首先你要假扮修士，最多是散修六大玄门和哪一国的关系都不算很好，真要是扮他们的弟子，走到哪里都有得麻烦。
其中未家石堡‘复荣堡’的人最为冒充不得，未家人哪怕是赐姓未的那些都是群有病的。哪怕你去吃白食冒了未这个姓，回头他们都可能不远千里派人找上门来宰了你。
真要做雁尾子，也得先摸清这些点子在当地那国的朝廷或者六大玄门有什么关系，万一他们露出任何从这里能找人问话的迹象，那该就马上撤个囫囵。
曾经我也是千门里的相爷，雁尾子的老相家。失一次手人家叫了哪国的缉拿，那些当兵的一箭射我膝盖上面，我就只好千方百计逃了回老家，从此再不涉这一行了。
真要有什么伤残，行里没人跟你讲什么情义的，光是撂下你就已经够意思了。”
“明白，明白。”未期听了几句，只听出个六大玄门不好碰瓷来，随口支应几句。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以印证未会谁说不要报上未姓这事确实不是开玩笑。
“敢问店家，那‘未复堡’未家到底有多大势力，我们虽然听过他们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能耐。”
“嘿，能耐可大着。六大玄门里面的修士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动不动组织去那些大妖怪什么占据的地方和那些厉害的妖魔打一架，寻常的妖魔他们都不稀罕动手你总知道吧？
但是六大玄门里那伙石堡姓未的就不太一样，他们是范围内人也打、妖魔也打。
别人那五家玄门攻打妖魔占据的地方都是为了寻找前朝荣朝那些修道的记述来精进门派的收藏，他们石堡未家只看重地方，有妖魔占了地方只要够得着他们就要攒人去打下来，如果有人想让他们缓缓或者先去帮一些琐事，他们就连这些人都打。
好几个小国，就是他们石堡出人给打亡国了的。他们还专门有个名目，说他们未家的目的就是收复人类的失地，如果有人内讧或者碍事那就是人奸，所以他们打这些小国是在锄奸。”
“……虽然行事作风激进了点，听起来这个石堡未家倒是全心全意为人类着想？为何我听说诸国也都讨厌未家人？”
未期确实不能理解此事。
成衣铺子老板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聊，只简单答了答就结束了话题：“嘿，都说他们未家因为最早是荣朝一个姓未的将军组织起来的组织，所以也只想收复当年荣朝的故土。
至于各个荣朝灭亡后冒出来的小国？他们互相之间都想征伐，比起收复妖魔之地，还是别人手上的城池比较实在，只要打下来就有农民、有商人、有税。
所有的小国都只想着互相征伐，和哪个玄门关系好过了？更别提作风激进的‘复荣堡’石堡，诸国如果想打别的国家或者吞个无主的镇子，马上被石堡未家当作‘人奸’然后打到非亡国不可，那双方怎么可能互相瞧得上？
多的咱不说了，这里好歹还是陶然国地界，真要说诸国的坏话，那也容易口舌招尤。”
接着，未期真让成衣铺子老板帮忙选了一身衣服，看着一点也不像道士，却像了六七分邵氏武侠电影里那些江湖人。
成衣铺子老板说，这样就像极了散修除妖师了。
而未期刚才那身衣服，成衣铺子老板评价曰如果未期穿出去说自己是散修除妖师，要么被人看成骗子，要么被人当成妖道。
后者那种情况当然是未期极力想要避免的。
之后未期多少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出现妖魔之类的传闻，成衣铺子老板指出的地方没有一处接近木笼水寨的。
浮萍客的信息来源仍然是个谜。
根据目前所知的事——大多都是未会谁没跟未期讲过的事——在这个世界上，除妖师其实是个极好的买卖。
六大玄门的主要人力都用于攻打妖魔占据的地盘和有关之前玄门、沦陷的地方，只有少数在诸国云游历练的弟子能腾出手来收拾各地民间作乱的妖魔——也是作为除妖师。
这就给散修除妖师留下了足够的生存空间，足够的买卖。
所以才会有成衣铺子老板口中这种“雁尾子”骗子们用这种手段来“挣杵儿”的现象。
未期多少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如果自称散修，一路上其实是可以靠着做除妖师维系生计的。
毕竟他经过这么长时间和现在身体的磨合，已经充分会使用自己现在的身体了。而只要混在散修堆里，就能容易能避免接触六大玄门的人。
弱小点的妖魔和害兽无异，大多数的壮士或者武装力量都能收拾了它们，再稍微强一点才能成为除妖师的工作对象。
木笼水寨的妖魔应该就是属于不太弱的，更何况浮萍客的信中暗示可能这事儿还涉及像鹿贯平那样的妖道。
未期多少希望六大玄门的弟子能涉入此事，因为这事儿如果他收拾不下来，那必然出现不少被害者。
他如愿了。
因为离开这个镇子没多久，未期就遇上了个来自六大玄门之一的秃石山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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