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凯多还是注意到了那道黑影和之前相比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背后张开了一对巨大的双翼,体型比原来整整高出了一倍,如猛禽般的锐利四肢与向前凸出一截的嘴部可以判断出其外形与人类完全不搭边。

那副诡异而充斥着不详气息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是仅存在于神话故事中所描绘的怪物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

用更专业一点的术语来对此进行解释的话,那就是——

“……猜了老半天,结果是动物系吗?”

试图强迫让大脑恢复冷静的凯多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印象,握住狼牙棒的手却仍是不争气地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紧,“还是特别罕见的那种,但这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这份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警惕所取代,随着那把方天戟向旁侧轻甩,掀起一阵猛烈的狂风,弥漫而起的滚滚浓烟被瞬间吹散,那张令凯多与玲玲不想再看到第二次的面孔又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身体在烟尘散尽的前一刻便已然恢复为人形,覆盖在身上的漆黑铠甲被摧毁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肌肉虬结的上本身肉体,丝丝线条分明,每一块肌肉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般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除了身上染了些由于霸海的冲击而造成的烟尘以外,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半点受伤的痕迹,就连紧致的皮裤也没有丝毫的破损。

“刚才的攻击竟然一点都不起作用……做梦都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种种意想不到的惊变接踵而至让玲玲不得不苦笑出声,双手紧紧抓着普罗米修斯的火焰之躯,极力掩饰着此刻内心的慌乱,“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看样子这一击就是你们的全力了吧,单论威力来讲想要直接忽视确实有些困难。”

独眼男子若无其事地晃动身子抖掉身上的灰尘,随着他的缓步前行,那些勉强贴在身体表面的铠甲碎片也开始一块块脱落,每一次落地发出的沉重声响令人不由得体会到一种仿佛大山倾倒过来的压迫感,“反之对霸气的消耗量也相当大呢,是因为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招上所以才造成你们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吗?还是说你们修炼的水准不过关?”

“少他妈在这说些风凉话了……”

嘴里骂骂咧咧不曾停过的凯多一把扯去身上破破烂烂的外衣,敌人超乎想象的强大给他带来恐惧与绝望的同时还唤醒了内心渴望与强者战斗以突破自我的兴奋感,“如果说你只用了两成实力,那对老子来说刚才不过是连热身运动都远远算不上的试探而已……”

“可你明明光是站着就很吃力了啊。”

独眼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似乎对凯多在已经见识到双方实力差距的前提下仍是向自己放狠话的行为感到颇为费解。他撩了撩被风刮得有些凌乱的卷发,“吾一直很在意,传闻洛克斯海贼团以船员之间关系异常恶劣而出名,那个不负责的老大更是莫名其妙地发疯想拉你们所有人陪葬。事已至此,你们真的还愿意为他战斗到最后一刻吗?无论是逃跑或是投降才是对你们最有利的选项吧?”说罢他停下脚步,带着一丝审视的眼神睥睨着前方仍然没有半点退缩意思的二人,像是在期待着对方接下来给出的答案。

“嘛嘛嘛,为他而战?听起来就想吐。”

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未经过任何过渡就转变为邪魅一笑,伸手摘下双角帽的玲玲将其变化为巨刃指向对面的独眼男子,即使全身由于体力近乎透支而不断冒着冷汗也遮掩不住她眉宇间的英气与傲气,“打从入伙开始老娘就想着宰了那个家伙并夺取他所拥有的一切,直到现在这个念头也没有动摇过。无非只是有个令人火大程度更为优先的混账组织共同妨碍到我们的利益罢了……”

“我啊,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像是为了配合老搭档的说辞一般,凯多伸出舌头舔了舔流淌到嘴角边的汗渍,那种咸涩腥臭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使原本就兴奋不已的大脑更加亢奋起来,双手紧握的狼牙棒横至胸前纵声大笑,语气中稍稍带着些讽刺的意味,“若是就地把你解决掉,那不就说明变强数倍的老子不就离世界第一的宝座更近了嘛!可惜即将搬到地府居住的你是无缘见到老子取下刺毛混蛋首级的那一幕了。”

“这就是你们的答复吗?气势上倒有那么几分像样。”

独眼男子眯起眼睛从左至右向他们打量了一遍,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成冰,连脚下的地面也跟着微微震颤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压力而崩塌陷落,“但也仅限于气势这一点了……话说你们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凯多已经如闪电一样弹射了出去,转眼间就来到独眼男子的身前,狼牙棒拖着长长的黑色闪电对准他的胸膛横扫过去。

同一时间,身形跃至半空的玲玲高高举起火焰之刃,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从天而降地砍向独眼男子的脑袋,灼热的气浪倾泻而下令空气都微微躁动了起来。

他们二人都是抱着同样的心思,与其选择在此坐以待毙,不如挤出剩余的力量进行最后抵抗。哪怕双方实力悬殊到遥不可及的程度,作为海贼的那份尊严也决不容许他们做出逃跑或者向敌人屈服的丢人行径。

唯有做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方能在看似不可能扭转的局势中找到那么一丝丝渺茫的生机。一旦在这里退缩,那么正是从成为海贼以来始终秉持着这样的观念,才让二人在无数次濒临死亡的险境中一路走到现在。

只要不断地采取死缠烂打的战术让敌人渐渐感到疲乏,即使最终惨败至少也不会留下一丁点遗憾。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是以人的意志来决定的。

蓦地间眼前黑光一闪,玲玲连独眼男子的出手动作都没能看清,便看到凯多的身躯如炮弹般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自己携带着开山裂地之势的一刀陡然停住了,再也不能下移分毫。

“什么?!”

玲玲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把连钢铁都能瞬间融化的火焰巨刃此刻居然被独眼男子随意地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原本气势汹汹的势头在这一击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尽管你的体质和传闻中一样的刀枪不入,但好像拿武装色内部破坏没什么办法嘛。”

仿佛对方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独眼男子不紧不慢地抬起握住方天戟的右手,迸射出漆黑电光的戟尖对准了玲玲的胸口,“更不用说霸王色缠绕了。”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地响起,那柄方天戟明明与玲玲的身体还隔着一段距离,玲玲便感到胸口仿佛像是被万斤巨锤狠狠地击中一般,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瞬间贯穿了她的身体,连肺部的空气都被一并挤压了出来。

从后背飙射而出的气浪连带着玲玲整个人冲上天空,在空中飞过漫长的距离过后重重地撞在后方的一座岩山上,整座岩山承受不住这股剧烈的冲击轰然崩塌,巨石滚滚而落将她淹没其中。

“混账……”

倒在地上的凯多勉强抬头目睹了玲玲从进攻失利到被击飞的全过程,全身骨头几乎散架的痛楚完全不影响他的喃喃咒骂,“和洛克斯那天使出的招数一模一样……”

“作为第一批和吾交战这么久的人类,你们也应该值得感到荣幸。”

独眼男子随手将那把满脸惊慌失措的巨刀从中折成两段抛到一边,又是回身一脚将怒吼着冲上来的普罗米修斯远远地踹飞了出去在空中化作一颗星星,身形仍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残留在戟尖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往下落,在脚边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可他对此却是浑然不觉,目光阴鸷地扫向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青年,“无需惊惶,吾会尽快终结弥漫于你们身上的痛苦,就用这柄凌驾于众兵之上的‘飞将’……”

“不用你这么好心……咳咳!”

挤出仅存的一丝力气紧紧抓着狼牙棒拄在地面,借着这个动作勉强半跪在地上的凯多满不在乎地道,只不过由于他伤势过重导致一句话说的不是很流畅,边说话还边咳血,身子不住左右摇晃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

尤其是每当他吐出一个字的时候,就会牵扯到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种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令他能保持意识都已是非常极限。然而即使是这种异常疲弱的状态,他那双闪烁着无尽斗志的眼神也依然死死瞪着将他打成这副模样的男人,甚至还不忘缓缓抬起左手竖了个中指,“像你这等享受于虐菜的货色撑死不过是个二流水准,你就暂时待在那个破王座上苟延残喘吧,顺便偶尔低头看看你脚下的人,没准他们哪一天就把你拽下来了……”

“是吗?那还真是件很遗憾的事。”

面对凯多的挑衅仍是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的独眼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在讽刺着对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惋惜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无法为己所用,“与其把力气放在无用功上,倒不如拿来做一番负隅顽抗,这样或许能让你的寿命延长几秒钟……”

“嘛嘛嘛!小鬼是死是活我可没什么兴趣,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在一道虚弱却气势十足的笑声中,玲玲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缓缓地站了起来。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污,右手紧紧地捂着出血量最多的胸口,甚至身体都没法站直只得保持弯腰的姿势,说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布置了那么周密的计划才抢到心心念念的恶魔果实,现在又亲手将其销毁,不觉得有些浪费了吗?”

“浪费?”

独眼男子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似的,良久他的嘴角边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淡然道,“无论是什么恶魔果实,只要吃下第一口的就会得到相应的能力,就算被炸得四分五裂道理也是同样的,又何来浪费之说?”

“说的好像会被你的部下得手似的……”

说话间玲玲左手生出一个淡淡的白色光团塞进自己的伤口内,不一会儿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愈合,原本急促的呼吸声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旋即她那张被鲜血大面积覆盖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仿佛胜券在握的笑容,“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赶快为你犯的一个重大失误感到追悔莫及吧,白痴玩意……”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自天际之中骤然冲破黑暗,顷刻之间便笼罩了整座山谷,光芒之强烈晃得在场的众人几乎都睁不开眼睛,视野中被白茫茫的一片彻底占据。

“唔……那团雷云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嘛。”

独眼男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面对这道突如其来的光芒仍是维持着处变不惊的态度,“如果只是单纯的拖延时间,那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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