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琐碎俗事我怎会不知呢?”
还是看着江面,上下唇齿相动,犹如粘在了一起,喃喃道。
“不晓是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年轻时,仗着一身才学,总想直上青云,如此才辅佐陛下举义兵、匡正义,以为能以一己之力扫清寰宇,不想总是敌不过万古定律的。”
“也不知是哪日,我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早已身在局中,想退也已经晚了,这条路走下去,确实能让我名留青史,但是不会让我有好下场的。”
亲信和长安听了,都觉得迷迷糊糊的,貌似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信国公并不是往日他们认识的那位被尊奉为诸葛武侯的天才军师,
“长安兄弟,我且问你。国之本者,何也?”
显然,亲信已经对这种欲言此物,先言他物的问话方式司空见惯了,并未感到什么惊异的,反而是刚刚在军营里的表情转移到了长安脸上。
这也怪不得长安,任哪个认识来不懿的好友见了他今日这番状态、听了他适才这番问话,都会感到讶异。
但是不回答,这话题又无法进行下去。
“《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百姓方是国家之本。”长安带着疑惑答道。
“好,那我来问你,如今乡里闾阎、都州府县,百姓生计到底如何,你可曾都探访过?”
“不曾。”
“即未细查,为何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言论来。”
“来公,不是我说的话骇人听闻,实在是这便是事实啊,我一路过来,多少村社遭遇抢掠,几家百姓尚能苟活,来公,证据确凿,任谁也说不得半个否字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径自带着这些只有你看见了的证据还有那些遭遇苦难的百姓前去官府、去皇帝那告状。”
“来公,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在下不敢吗?”说着长安便来了气,决定站起身来往回走。
“你敢,你当然敢,不过舍身取义,并非是这么个路子,这天底下谁都知道高世恭权势滔天,可就是没人敢惹,你知道是为何吗?”
长安听见关键的地方,确是不敢走了,转过身来又坐下,带着一脸茫然求解。
“古之圣贤教诲早已无用了,如今人们追名逐利,高世恭出身土匪,如今成了开国功臣,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这只是一时的,万一哪天他犯了罪,就算陛下不处置他,那些被他抢走财利的人也会对他群起而攻之,到时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所以,高世恭便四处结党,今大夏朝一半天下都是他的人,朝里更是培植各种党羽,欲与陛下分庭抗礼,如此他既能保证自己名利不尽,又能保证无人敢对抗他,因此任谁都会怕他三分。”
说罢,来不懿便长叹一声,仿佛微风可以将他的愁绪带到千里之外。
“那……,那这与我有无访查过乡村州县又有何干呢?”长安不解。
“古人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朝廷想要长久,就必须愚民,既然未曾查访民情,就不能掌握天下民心,就难以扳倒高世恭,你何以敢在此时说出这般话来。”
“来公的意思是,我必须察访民情,才能为民请命,除掉奸邪。”
“然也!是使待机而动,必以淳淳报国之心,帅天下兵民,持尚清宝剑,斩灭污秽,扫清寰宇,还太平于天下!”说着,来不懿貌似又燃起了年少时的激情,铮铮有词地喊道。
长安被他教诲,茅塞顿开,连连点头称是,下定决心便要去乡里查访察访民情。
然而。
长安不知道的是,来不懿依然算到了这一步,依然留了后手,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保住长安的性命以及不打乱自己的计划才把长安支开,藏在来不懿心中的鸿鹄大志,犹如眼前这江水般滔滔奔涌,丘壑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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