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面的理查德向她们投来“不准捣蛋”的警告眼神。
海伦连连点头，小声以传声法术警告着雷鳞，并说着看戏要注意什么。
“知识秘藏说，戏剧就是一个人表演另一个人。”雷鳞嘀咕着，“可是，为什么要表演呢？为什么不能当自己呢？”
包厢外，整个天鹅剧院以半圆形坡面包围着舞台，坡面上密布座位。这间古老的剧院原本是露天剧场，多次焚毁后才改造成支起了一层法术天幕的半封闭剧场。
舞台上，剧团的法师正给部分演员施加低强度催眠法术，这一法术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
剧院的救火队在做法术灯光的防火检查，杂工们搬运着道具。
海伦看见了夏奈·维尔纳，奈奈正在舞台上用法师之手吊装大块的布景板子，板子上画着一扇雄伟的厕所门。
“因为大家喜欢看特别的人的故事，但演员就不是那种特别的人。”海伦说。
“特别的人？”
“就是人生经历好看，能当成故事的人。”
“那可以直接讲述他们的故事，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表演’呢？”
“呃……”海伦被雷鳞问愣住了。
“如果你说他们是在舞台上表演，来模拟人生经历好看的人的历史，”雷鳞又说，“那我们现在这么生活着，是不是也是在表演，在模拟一段历史——只是我们不知道，而且没有观众？”
“我们是历史本身，不是在模拟历史。”海伦说。
“你没法证明呀，就像那些演员，被催眠，他以为自己是某个角色，而不是演员。”
“别胡思乱想了。”海伦决定摁住这头胖龙的奇妙思路，“看戏！”
片刻，大戏开幕。
法术天幕蔓延过纯黑色，遮住一天晚霞。片刻，天幕上按照剧本调度变幻出晴空与白云。
开场没几分钟，主演就掉进了厕所门，穿越到了异世界。
在包厢中，国王、贵族与大人物正传递着这场戏的剧本。
剧本传到了最后的海伦和雷鳞手中。
“这是在干啥？”雷鳞小声问。
“这也是我们的传统。对于一场好戏或者重要的戏，在开场后，剧本要递给大人物看一遍……”海伦小声解释着。
“为什么？”
“表示大贵族们能欣赏剧本，重视文学？”海伦耸耸肩，她反正看不懂剧本上潦草的对白和奔放的舞台调度记号。
她把剧本递给雷鳞。雷鳞瞄了一眼，刚想递出去，却嗓子一动，仿佛要呕吐。
“你怎么了？”海伦问。
雷鳞吐出缔结之钥，甩去龙涎。“钥匙和剧本……有感应。”
“啊？”海伦运起法术，检测剧本。
有极其晦暗的法术力量痕迹。
海伦伸手摸了摸衣兜中自己随身携带的傀儡少女的眼球。眼球在她掌心中快速而活泼地跳动着，仿佛也感应到了剧本的存在。
缔结之钥和这颗眼球都是传奇级别——对应法术等级十到十三级——的魔法物品。它们都能在剧本的作用下有所感应……
海伦警惕起来。
雷鳞轻轻翻过剧本。“上面的文字是新的，但是……纸页非常古老。纸上面有很模糊的以前的笔迹……这里写着……呃，教授，我不认识。”
海伦探头过去，在语言之神的辅助下，她轻轻朗诵着：“‘纪元560年3月18日，白城失守，禁卫法师团……入癫喜……深渊阴影摧毁东城……’”
“白城？知识秘藏说，是第一帝国的首都，在启示之灾中被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消失了。”雷鳞说。
“这个剧本的纸张，是当年启示之灾的时候的？”海伦说。
这个会是污染物吗？会影响看过剧本的人吗？
海伦立刻以传声术刺进理查德耳朵：“老师，这个剧本不对劲！”
理查德转身瞪了海伦一眼，张张嘴，对她比着“喔”的口型。
海伦会意，给不会法术的理查德加上秘密传声术。
“你在瞎说什么？怎么不对劲？”理查德说。
“剧本可能是污染物！”
“我、埃弗里特和莫里赫都翻过，剧本不应该有问题。”理查德说。
突然，包厢门口外传来争吵。
门“砰”地被人撞开，一位蓬头垢面的男人冲进包厢：“我的剧本！剧本！”
“不准擅闯这里！”卫兵喊着。
“弗兰克大师！你怎么了？”后面传来奈奈焦急的声音，“剧本正在给陛下传阅啊！”
在卫兵的拉扯下，铃铛剧团的剧作家弗兰克疯狂地往屋里扑来。剧本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魔力，在拉扯着弗兰克，扭曲他的五官与四肢。“剧本！给我……我的，我的宝贝……”
弗兰克挣脱卫兵，扑在雷鳞和海伦身前。顿时，一股邋遢的恶臭涌来，海伦忍不住飞速施展开小范围的清风术。
“宝贝……！”弗兰克伸手朝雷鳞腿上摸来。
雷鳞吓得往后一倒。剧本滑落，掉在地上。
弗兰克攥紧剧本，用尽全身力气抱入怀中，痴痴笑着。
卫兵把他拖了出去。
“抱歉，抱歉！”奈奈站在门口，朝包厢里鞠躬，“弗兰克大师他不是故意的，他最近写戏压力太大了……”
“无妨。”坎昆三世说，“你们下去吧——弗兰克先生的戏很好看。”
“海伦。”理查德的声音在尚未结束的传声法术中细细传来，“你说的对，那个剧本不对劲。”
“那怎么办，老师？”
“明天你和雷鳞去调查……我抽不出身，世界议会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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