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领命而去。

红袍官员抿一口茶水,里面有数根金黄参须,笑道:“好参,好茶!”

程万里赶紧从一旁柜中取出一个锦匣,猴献宝般打开,对红袍官员,道:“舅父,外甥来得东平府偶得一支好参,只需根须数根,便能让人精力充沛。舅父日理万机,这可是好物件!”

红袍官员呵呵一笑,只见锦匣中一支人形老参,皮色黄棕,根须枝枝蔓蔓,一见就是难得的好参。

红袍官员笑道:“东平府居然有此好参,想来人杰地灵,此次乡试也会人才辈出。”

程万里低头哈腰道:“舅父只管放心,须知人才再多,才华还能高得过咱们高家人?这件事,外甥必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大红袍官员端起茶壶,为程万里也亲自倒了一杯茶,笑道:“你那表弟若是得中解元,你可就是他的座师了。”

程万里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又一揖到地说道:“舅父放心,以衙内学识,在小小东平府解元中弟,那还不是探囊取物?为提前庆祝表弟高中解元,我特意备下一份薄礼,还望舅父转交衙内。”

程万里躬身送上一个红封。

红袍官员打开红封,里面正是一张东平府五百亩地契。道:“自家人还这般客套不成?不过也难为你有此心意。”

这名大红袍官员是谁?正是当朝一品太尉,也是程万里的舅父——高俅。

高俅为何来到东平府?不过为了高衙内打通乡试关节而来。

按大宋律例,朝堂为官者需先取功名,高衙内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遛鸟斗狗,淫人妻女是把好手,虽也读得几本诗书,但乡试中第却是白天盼月亮——休想。

高俅本就是山东人⑴,他先将外甥程万里调任东平府,又暗中将高衙内户籍迁回祖籍。今秋乡试在即,他借祭祖为名返回山东,亲自出马为儿子谋取功名来了。

程万里非常识趣,见高俅收起地契,遂告退而出。

高俅收起地契,又自柜中铁盒中取出一本金花笺册,提笔写道:“甥儿程,送东平府土地五百亩。”又将金花笺册放入一个厚重铁匣收好。

高俅向来以“诚信”自居,为官多年从来都是收礼必办事,只是礼收多了难免忘却,因而每收一次礼,他自会在金花笺册上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自家亲戚送礼也一一记录在册。

贡院外,西门庆与萧让正在被军士搜检,须臾,搜检完毕,并未发现有何违规之物,两人被准许进入贡院考棚。

两人收拾好背包,走进贡院考场,签章抽号时,两人被分在了“三堂北号”考棚,萧让道:“赶紧进入,抢个好座位。”

西门庆道:“还能抢座位?”

萧让嗤地一笑:“哥哥我入场许多次,什么不懂?座位对上堂号就行,选那远离茅厕,光照明亮的最好。”

西门庆点头答应,两人按照考棚外木牌指引,顺着甬道向“三堂北号”考棚快步走去。

考棚地面上铺着一层细碎的小石子,人走在上面嘎吱吱直响,这是为了防止下雨地面泥泞。

片刻工夫,两人找到堂号,在考棚中选了两个号舍坐下,又将笔墨砚台放置在桌上,开始慢慢研墨。

西门庆盘算着,这时大概已临近寅时,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时辰即可开考。先拿出一大张油纸,将油纸四角用夹子夹在号舍四角,天知道会不会下雨,淋湿了人和被褥还好,若是淋湿了折本就会被判定为污卷,这样的考卷谁敢取中?考生只能自认倒霉。

“睡觉睡觉,眉开眼笑!”西门庆才不管外面的事情呢,他铺开被褥于号舍后面的木板上,倒头就睡。上下被褥俱是潘金莲缝制,轻薄柔软暖暖和和,片刻间他即安然入睡。

这一夜,西门庆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教官呵斥醒了,只见所有的号舍中,众多秀才都正襟危坐,只有自己还睡得正香,教官不呵斥他呵斥谁?

却见不远处,一人仍在鼾声如雷,教官上前好言相告,那人才翻身坐起,正是高衙内。

西门庆在金明池畔戴着青铜龙首面具,是以高衙内不认得西门庆,但西门庆如何会不认得他?

西门庆心中暗道:“有趣,有趣。”心中略一琢磨,就将高衙内缘何千里迢迢前来东平府应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高衙内打个哈欠,早有教官奉上清水洗漱,又奉上糕点,从旁小心伺候,北号联排考生看在眼里却无人敢问,这架势任谁都看得出此人必不简单。

辰时刚到,启明星还挂在天边,贡院外一声大炮炸响,吓了众秀才一激灵,乡试文举正式开考。

西门庆能不能文举抡魁?且看下回分解。

这正是:

慈父手中好大权,内定犬子得解元。

可怜天下读书人,风雪苦读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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