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看着墨以那支搭在弓上的箭，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咻——”
伴随着墨以放手的动作，箭矢撕裂空气，发出了尖锐到刺耳的呼啸声。
白无常的瞳孔骤然收缩，看着刹那间放大的箭矢，祂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然而很快，这抹表情便被玩味的笑容所取代。
一片黑色蓦地闯进了白无常的视野，随即巨大的碰撞声自前方传来。
“先生，孟婆大人曾屡次告诫过您，不要玩火。”冷淡的声音从碰撞声中挤出。
墨以抬手挡住四散的罡风，他能感觉自己的攻击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这种认知令他心中涌起了一股不悦，忍不住皱了皱眉。
勉强抬眼看去，隐约间，墨以能看见一面黑伞此时正稳稳地落在了白无常身前。
待风彻底散去，那黑伞便也微微撤下，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墨以眼前。
看身形，那似乎是一个青年，他的下半张脸上带着一幅獠牙面具，双眸则被丝绸所制成的眼遮给挡得严严实实，一头黑发被一根红绳给规矩的束紧，整个人看起来怪异又古板。
站在青年身后的白无常从他的手中取过伞，在收伞后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伞面，果不其然地发现了几道正在往外扩散的小缺口。
“我才没有玩火，要是知道他手上有无鱼箭我肯定先卸了他的武器再和他聊天了，再说了，你不是在附近嘛，”白无常轻抚伞面，一边皱眉一边不满的反驳了一句，“而且谁知道这玩意儿还在他手上？”
墨以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言语间带了些许咬牙切齿：“黑白无常还真是形影不离，看来带走我家孩子也有黑无常的一份功劳了？”
“是，”黑衣青年回答得言简意赅，“他有用。”
有用。
墨以听着这回答只觉得脑门不仅发胀，还在突突的狂跳。
刚刚那一箭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虽然表面上他现在还挺得体的，但其实已经有些许脱力了。此时的墨以别说和两人打了，他连握着弓的那只手都在忍不住发颤。
他做事本不会这么鲁莽，可涉及叶林夏，终究是方寸大乱。
强闯到底是下下策，墨以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稍稍整理了一下脑子后才觉出了一个问题来：“就算金玉之眼能窥未来，那也是他自己的未来，难不成地府想要学那些曾夺取过金玉之眼的妖邪们，将他的眼睛转移到哪位大能的身上，然后自拥这种能力？”
“若我们真这么想，这时候呆在地府的，就不止是这孩子的魂魄了，他的躯壳我们自然也会一并带回来。”白无常在抚摸了两把已经受损的黑伞后，道，“不必慌张，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看中的，是他本身，至于金玉之眼带来所有能力，于我们而言都只是加分项。”
墨以一怔：“他本身？”
白无常反手将黑伞撑在地面，在整个身子都往它的方向倾斜了些许后，才懒洋洋道：“地府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修炼的好苗子，是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活人，而最重要的是，拥有这两点特征的人，必须长期生长于川蜀。”
在白无常说着前两个需要时，墨以的脸色还没什么波动，可是当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他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毕竟，只有长期生长在此地的城隍，才能感应到天府境的龙脉啊。”白无常幽幽的落下这么一句，嘴角的微笑半点没落下。
......城隍？
听到白无常的这句话，墨以那双原本遍布寒霜的眼眸下猛地升起了怒火。
“这怎么行，这个位置如果这么好坐，岂会十年都空悬着，你们这是把他推入危险中，你们不能这么做！”
迎着墨以的怒意，白无常却是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祂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变，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减小分毫。
“叶林夏的特性与条件，都注定了他是最理想的天府境城隍人选。”
祂开口，声音的起伏像是一条平平缓的波浪线，用柔和的外表包裹住了其中的冷。
“这是地府做下的决定，你无权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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