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越卿进入小榭之后,众人纷纷停下动作也不再说话,眼神若有若无地往他们三人身边瞟去,探寻、猜测着,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冷眼旁观。
寒暄过后,李犀安排徐越卿坐下,实则,还空着的席位唯有一个,然而并不在长孙畏身边。
徐越卿回身,看向李犀所指的地方,即便不满却也不起任何波澜,走到席位旁,对着上两位行礼,唤过“兄长”后才落座。
长孙畏眼观心、心观鼻,对外事一向置若罔闻。
徐越卿以静制动,环视过李犀请的这些人,更加不明所以。
蒙恩返京的三家,甚至包括鲜少出现在这类场合的齐家都现身宿莽太上,许是为避嫌,当家人一个不见,可派来的全是青年一辈中富有盛名的。
徐家长子徐沃、次子徐濯都在,而吴家因长房长子英年早逝,这种场合贯是吴原与吴朝出席,近日也是如此。
徐沃尚未对徐越卿的“兄长”做出反应,徐濯倒像是听了许多次,轻生回应了一声“坐吧”。
李犀、李彧见人已到齐,也接连入座。李犀作为主家坐在高位上,左侧李彧,右侧则空悬无人。
侍女从众人身后斟上美酒,李犀环顾后,笑着起身邀众人共饮一杯:“三家回京之后,本王尚未亲自贺喜过,是本王的不是了,本王在这儿赔礼了。十望中人才辈出,诸位更是各种翘楚,日后前途当然也必然是不可估量。”
众人谢过李犀赞誉过后,尽数举杯饮完杯中美酒。
“各位请坐,今日只当叙旧,并无君臣之分。”
李犀虽是如此说,但场面并为因他这一席话而热闹起来,拘谨一如方才,甚至三家之中根本无人为锦王与公主祝寿敬酒。
长孙畏眼珠子在周围三家身上滑动,恰与徐越卿对视,唇角微微勾起,戏谑非常。
来之前,她便与徐越卿说过,今日场面必不会好看。
看来的确如此,徐家与锦王积怨已久,断不能抛却前尘;吴家小辈虽什么也不知晓却在家中受过祖父嘱托,少与锦王来往;至于齐家,就算正是张狂的年纪,也鲜少听闻儿孙辈如何出格,想也是一门谨慎恪己的性情。
丝竹管弦不绝,歌儿舞女轮番上阵,纵是如此小榭之内还是如死水无澜般寂静,来往交谈也不过寻常客套话。
又一舞结束,李彧拍手,命舞姬退下,踱步而下:“九哥求贤若渴,诸位也不吝到场,他自然是高兴了。不过,本宫呢作为好事之徒尚不能尽兴,上次宫宴上徐姑娘与杨滟舞剑叫我大开眼界,自此挂心十分,总想着若再见一次,也算不负此生。恰巧我又听闻徐姑娘曾给掠海城的顾从云、江慕二位大侠下过战帖,特意向九哥请了其中一位。”
徐越卿顿住递到嘴边的酒杯,抿唇不语,静待下文。
此前,她初来乍到,根本不知晓顾从云、江慕乃是李犀门客,受李筹引导下了帖子,却迟迟不得回应,现如今李犀等旧事重提,徐越卿自然而然地想要推拒。
李彧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宜然飘到徐越卿面前:“三哥曾说过徐姑娘乃是武痴一个,这样好的交手机会,姑娘不会错过吧,更何况还是姑娘早前下的战帖,想来早该技痒了才是。”
徐越卿起身婉拒:“多谢公主予某与前辈一较高下的机会,不过某……”
“据我所知,徐姑娘前阵子同嵇行官外出巡视,若是照顾不周致使你受伤,那就是她的不是了。再说,父皇对姑娘可是颇为欣赏,若是知道你受了伤,那可是要问责的。”李彧言笑晏晏,说着话便环顾起徐越卿,终是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活动两下,“本宫冒失了,徐姑娘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徐越卿推脱不得了,只得应下:“谢公主全徐某心愿。”
“客气了,本宫向来有成人之美。”话音未落,李彧又是拍手,小榭的门当即被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五十来岁、两鬓斑白的玄衣男子负着刀走进来,面庞方圆且端正,两眉不蹙却自有威严,双眸圆睁,眼底一派清明。
徐越卿往日江湖行走从未到过掠海城,可男子背上的环首刀她还是认得的。
看来今日是自己的鸿门宴了,徐越卿腹诽,待触及江慕的眼神过后,她也不再拖延:“我的东西在进府时被收走了,还请公主派人取来。”
不等李彧回答,门外突然闯进个人来,声音清亮而爽朗:“看来我到的正是时候。”
男子提着徐越卿的一刀一剑进来,环顾众人,直至眼神落下独独没有起身的长孙畏身上这才停下。
“参见太子……”齐家老大见来人,当即躬身,众人纷纷追随其后,却被李筹叫住。
李筹两手各持兵器,摆手之际觉得略沉,当即递到其主人面前:“宴已过半,我这才现身,是我失礼才是,诸君请起吧。”
徐越卿接过后,一心权衡着用什么来应对,并未察觉着李家三兄妹的异样。
李犀作为主人家,即使争端再多也在三世家面前对太子李犀毕恭毕敬,亲亲热热地邀请他上坐。
“坐就不必了,里头毕竟狭窄了些,只怕两位高手施展不开来,咱们出去观战如何?”
夜风徐徐,朗月入怀,最是自然风雅。
“理应是太子做主。”李犀并无不同意,又吩咐仆人在台上多放几盏灯,在此间隙,李筹与诸人又吃了一杯酒、说了几句话,众人才拥着李家三兄妹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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