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包，屁股往沙发上一滩，“妈，你这毛衣织的是让我明年穿的对吧”
中年妇女斜了儿子一眼，“边去，你穿了你弟也能捡着穿，大点好”
“也是够了，从小到大都是捡表哥衣服，好不容易织一件自己的，还留不了几天”。
赵俊撇撇嘴答。
“有的穿就不错了，要不要让你爷爷给你讲讲61年62年日子怎么过的”？
“打住！”
“现在都2000年了”！
“嘿，你个臭小子”！
“爸，要不要帮忙”？
“吆喝！”
“怎么感觉今天说话跟大人一样”？
“你会帮什么忙，别越帮越忙”！
“最近老做梦，梦里练了一手，你帮我看看我写的词怎么样”。
中年男人愣神片刻，随手抓住本子，坐在沙发上仔细研究起来。
“土豆切成片是吧，小意思”。
赵俊逗着父亲，不过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写的东西没反应……
“邦邦邦”………
切好的土豆丝焯水里，放上炒锅，“呲啦”一声，忙活起来。
点上丁点醋，起锅。
“吃饭了”！
“老弟怎么还没回来？爸”
“你弟和同学出去玩了，快该回来了”！
抹了抹桌子，饭菜端上，几人落座。
“哥，我跟你说，“二子”今天一个币玩到《恐龙快打》通关！”
“周围一圈人都看傻了都”！
“太厉害了”！
“老板放人没”？
“啥”？
“反正最后老板不让走，说是赔钱”
“不是，哥你怎么知道”
弟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哥哥，
“他“铁丝钩机”是惯犯了，老板不拿拳头锤他是怕影响生意”！
“也不至于，二子还是有技术的，嘿嘿”
“少跟他一起玩，以后我给你买个电脑，随便你怎么玩，不过学习一定要跟得上才行！不然免谈，买回来我就让你眨着眼睛站着看”！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弟弟长大嘴巴不停的问，“哥你不骗我？真的给我买电脑？”
“前五名，给你弄个联想”
“哥我太爱你了！你真是我亲哥”！
赵俊深深看了这个十一岁的稚气少年，满脸通红，兴奋的手舞足蹈。
低下头，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去厨房抓了跟大葱，配着馒头使劲嚼着。
几人都是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赵俊……
泪水大滴大滴从脸上滴落，越流越多，泪水在脸颊上跟水龙头似的根本止不住。
一下一下继续咀嚼。
有些身体上的痛，作为男人，
咬咬牙，抗一会也就没那么痛了…
但，有些痛，
即使经历几年十几年，心口还是止不住抽搐。
弟弟眨着天真的眼睛：“哥哥，我不要了，你别哭啊，我不玩游戏机，不要电脑了”
“好不好嘛”？
赵俊放下大葱停下嘴巴动作，抬头缓了缓眼睛，
父母则是关心着看着大儿子。
仿佛等待着回答，
“没事，最近口有点淡”
说完朝几人咧嘴笑笑…
赵俊飞，后来随着生活的不如意，没人疼，没人关心，越来越胖，最后媳妇都找不到，在中专自己谈了一个，但由于赵俊和家人关心过少，还是吹了。
直到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喜欢上了喝酒，过年时候由于自己一人喝闷酒，引起心梗，永远离开了人世间……
出殡那天爸妈没在火葬场，赵俊在亲戚朋友陪同下走完一切流程，
哭的撕心裂肺，足足有一个小时没有停歇，
自己的亲弟弟，就这样先行离开了……
甚至都没有跟哥哥说一声，
再见。
…………
“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
夜台无晓日，沽酒与何人？”
…………
看着模样稚嫩的弟弟的脸庞，赵俊笑了笑，摸了一下他头，转头问父亲，
“爸，写的怎么样”？
“这是歌词吧”？父亲认真的看了赵俊一眼。
“嗯”
“曲子谱了吗”？
“都弄好了”！
“最近怎么了，我也没过问”？
“你谈恋爱了”？
！！！
妈瞬间目光扫过来，
“我可跟你说！虽然你初二，但是绝对不能早恋，否则让你爸打断你的腿！给我小心点，这可是关键时候！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少给我想那些没用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写的不是爱情？”
父亲看了赵俊眼睛片刻，低头说：“曲子谱好一会唱一下我们听听再说，吃饭吧。”
……
饭后，
赵俊来到客厅，拿起吉他。
前奏缓缓响起……
赵俊瞬间集中精神，缓缓抬头，张嘴……
……
三人围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这个仿佛第一天才认识的少年，咬字，情感递进，进副歌，高潮，迭起，低音收尾，修长洁白的双手拨动着琴弦，慢慢停止……
“哥！太棒了”！
“你简直跟明星一样”！
“哥你教我你教我”！
叽叽喳喳的弟弟仿佛整个人像看着班里最漂亮的女音乐老师一样崇拜不已。
“你最近请教你们班主任音乐了”？
“嗯，有些不懂得会问，曲子和歌词自己琢磨的”。
父亲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愣愣继续看着儿子。
“要我说，这天赋随我，我以前还是班里的音乐课代表呢”！
母亲咧着嘴笑到。
“爸，我想注册版权，然后去市里参加比赛，给…”
“给你们减轻点负担，你一直在翻砂车间干也不是事儿，”
“行吗”？
父亲听到这句话恍惚了好一会……
道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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