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滑落,雅沁已经泣不成声:“我并非害怕,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穷途末路,原本是想给项云带些,不过已经不需要了,让兄弟们分了吧。”醉花荫就像是临刑前最后的餐食,分到兵士手中,都无比的沉重,最后木盒之中只剩下了几块,韩铭从王大姐手中夺过餐盒,狠狠的盖上了木盖:“雅沁小姐,你若是还相信我韩铭,此刻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又岂知不会有柳暗花明之刻啊,我一定会带大家安全到达邯郸城的,不能放弃希望啊。”雅沁的泪珠早已说明一切,见到项云是她最大的念想,也是唯一的希望,自然也是韩铭能够步入战场的契机。

听了韩铭的话,雅沁心中闪过那伟岸的身影,永远都是挡在自己身前,绝不退缩,或许是有了依靠,如今的困境比之以前并不算什么,自己怎么会绝望了,竟生出了等死的念头。雅沁苦笑着摇摇头:“韩铭,你说的对,是我太脆弱了,依靠别人久了,已经忘记了往日的坚强,这几块就留着吧,战场之中,他肯定没什么好吃的。”话音刚落,雅沁勉力的挤出了微笑,只是在韩铭看来,充满了忧伤。

外出打探的两个兵士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到雅沁,来不及行礼:“雅沁小姐,敌军已经围了上来,距此不足五百步了。”雅沁有些慌乱,正想起身,脚下打滑,又跌坐在了青石之上。王大姐立刻搀扶住她:“溪边巨石湿滑,雅沁你要小心些啊。”边说边搀扶着雅沁向马车走去。

韩铭思索片刻,突然抬头见到溪水流入山谷之中,河道险阻,林木高耸,不易被敌军发现。韩铭快步拦住了打算上车的雅沁,抬手指了指前方,急促的说道:“雅沁小姐,要辛苦你步行了,马车太容易被发现,此处是溪畔,泥泞湿滑,车辙印记明显,敌军怕就是追踪车辙印记来的,我们只能转到西南方向,那里是山谷,敌军无法铺开搜查,还能延缓敌军前进速度,只要拖延到邯郸援兵赶到就好。”雅沁点点头,拉开围布,在木椅边取出了一个包袱,是一个木棒的形状,韩铭面带疑虑:“雅沁小姐,若不是重要物件,还请舍弃。”雅沁握紧了包裹,轻轻笑了笑,愁容尽散,眼中皆是柔情。见到雅沁小女子般做派,韩铭已猜到了几分,便也不再阻拦。

韩铭叫来两个身上有伤的兵士:“你们坐上马车,沿河道而上,那里是邯郸方向,敌军一定会追击,到时候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兵士们明白这是死路一条,看了一眼步履蹒跚的雅沁,能为她而死,毫无怨言,立刻领命上了马车。

缰绳还未扬起,身后传来了雅沁的声音:“兵士们随我自吴郡而来,一路北上,历尽千辛万苦,却从未有怨言,如今危局,又怎能将他们视为弃子啊,论兵法谋略,我张雅沁不如你韩铭,但仁心不可弃,大家随我来邯郸,我也要将他们带回家。”雅沁的话皆是流露真情,兵士们听了热血沸腾,心想拼死也要护着雅沁安全,韩铭听后也感到了几分羞愧,点点头:“雅沁小姐高义,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大家都向西,趟山涧,进入山谷吧。”

最后一个兵士已经进入山谷,敌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树木的枝叶也在晃动,韩铭用力拍打了战马的屁股,战马吃痛,顺着溪畔,向北跑去,湿润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车辙印,韩铭满意的转身闪入山谷,只留下点点虫鸣。

自从张耳的骑兵杀来,逃入密林之中,王离偏军已经在密林中搜寻了几个时辰,顺着水流声东去,一路上不得方位,依旧在林中乱晃,战马行进备受阻滞,将军早已下马步行,几个时辰下来,步伐沉重,气喘吁吁。

溪流声清脆悦耳,仿佛越来越近,将军喘着粗气说道:“再加把劲,抓到马车上那人,大将军一定会给赏赐的。”兵士们也已经力竭,有些面色青紫,明显是浓烟吸入的太多。虚无缥缈的赏赐已经无法激发兵士的战意,有些人干脆扔掉长枪,坐在树下,一副等死的模样。将军大怒,拔出腰间长剑:“赶快起来,不听军令,立斩不赦。”那几个坐着的兵士出气远比入气多,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将军,这毒气我们也不知吸入了多少,不像您有草药避毒,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军法处置又能如何,还少去了这许多痛苦。”没想到兵士竟然敢无视军令,将军气得浑身发抖,正想抬剑斩杀了这些蛊惑军心的兵士,腿脚无力,一脚踏进疏松的树洞,差点跌倒。身旁的校尉见到,立刻搀扶住了将军,免得在兵士面前落颜面。

将军无奈的扔掉手中长剑,似乎已经接受了等死的结局,兵士们更是有样学样,全都垂头丧气的坐在大树下,享受着最后的一丝光亮。

校尉凑到将军耳旁:“大人,这些兵士无非是觉得只有死路一条,奖赏军法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不如这样吧。”听着校尉的办法,将军不住的点头,脸上尽是赞赏之意。

见兵士们歇息了半个时辰,自己也恢复了大半体力,将军悄悄的接过校尉递来的死蛇,扔到地上,提剑斩成两段,怒气冲冲的咒骂道:“大胆畜牲,还想袭击我。”校尉冲上去,给死蛇补了一刀,低头捡起蛇身,看了一眼,颤抖着扔掉死蛇,眼中尽是惊惧。

兵士们都好奇的看着他,将军质问道:“一条蛇而已,把你吓成这样,真是个废物。”校尉颤抖着手指,指着蛇尸:“这不是蛇,是阎王的勾魂使者,将军看它,这蛇通体赤红,隐有银白花纹,流出的血是绿色的,我曾在书中见过,这是勾魂银勾,若是被它咬了,魂魄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不得超生。”将军也额头上也生出冷汗,故作镇定的说道:“怕什么,如今这东西已经被我斩杀,大家安心休息。”

校尉惊惧的神色更重,已经无法正常站立,嘴角打颤:“大人,这东西不能杀,若是杀了,方圆千里的都会赶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才行。”原本已经摆烂的兵士听了,立刻起身,手中握紧长枪,警示四周。将军见目的达到了,与校尉相视点头。

突然东方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紧接着是车辙的声音,将军立刻冲了出去,身后的兵士也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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