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哲道:“上大夫执掌大周礼仪,出此狂悖周礼之言,依律当杖责。晴国亦是大周所封的诸候之国,诸候是大周的诸候,晴国的臣民亦是大周的臣民,大周臣子对于各诸候国朝奉天子的称呼,应称爱卿,而非使臣。对于使臣的称呼,是大周对外国使节的统称,上大夫如此称呼,岂非是要将晴国从大周割裂出去与天子平起平坐的外国么?上大夫出此狂悖之言,难道依律不应杖责么?”

在场的众人闻罢,怔了一下,随即收敛了笑容。

甘哲说的没错,上大夫公孙扬之言确实狂悖周礼,依大周律,当杖责三十。

公孙扬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强忍心中怒火,平静地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大周规制,刑不上大夫。”

甘哲道:“大周律例为上律,大周规制及下律,大周规定,若下律与上律出现冲突,以上律定,下律无条件服从上律。况且刑不上大夫此条规制尚在复核期,并未正式颁布诏告天下,上大夫对大周律例了如指掌,何可出此自相矛盾之言?作为大周栋梁之臣,难道上大夫要公然违背大周律例么?”

公孙扬闻罢,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甘哲道:“你?你?你这小屁孩安敢如此?”

甘哲向天子施了一礼,道:“禀天子,请天子当着各国诸候之面,依大周律例对上大夫杖责三十,以明法纪。”

天子道:“能不能吃了饭——”

甘哲打断天子的话语,道:“对于臣子称呼,上大夫已触碰大周国家底线。臣请天子下诏,依大周律例对上大夫杖责三十,以明法纪,以彰大周之威,以示法纪公平。对于大臣公然违法乱纪,不可纵容,若开先例,群臣效仿,何以治国?”

此时,众臣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说话,其实有几个人想出列,刚抬起脚又退了回去。因为涉及到法纪的问题,对违法乱纪者求情,礼为同犯,形同包庇。

天子看了看太师,太师只是点了点头。

天子道:“准卿所奏,上大夫公孙扬违法乱纪,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依律杖责三十。”

登时进来两位甲士,将公孙扬拖了出去。

公孙扬指着甘哲道:“我公孙世家三十一世执掌周礼,没想到今日竟然受你这小儿之辱,小屁孩,我跟你没完。”

不多时,殿外传来三十声惨叫。大殿中的众人不但没感到惊慌,反而掩面而笑。

惨叫过后,不出意外的还是发生了意外。

但见公孙扬竟然昂首阔步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大殿,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向天子施了一礼,施完礼后,面带微笑地围着甘哲转了两圈,而且还蹦跶了两下。

公孙扬对着甘哲“啊啊”惨叫了两声,然后谓甘哲道:“不就是杖责三十么?杖责三百又怎么样?老夫的骨头硬,老夫没事儿,啥事儿都没有,老夫还能蹦跶呢,哼,还晴国相国,也就是个小屁孩,你奈我何?”

甘哲向天子再施一礼,然后回顾公孙扬道:“猪鼻子插大葱。”

公孙扬道:“你什么意思?”

甘哲道:“装的真象。”

天子欲要开口,因为天子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甘哲再次向天子施礼,道:“臣话未说完,请天子容臣将话讲完。”

天子道:“爱卿请讲。”

甘哲道:“上大夫曾问臣马粪的味道如何?臣不知如何回答。但上大夫作为执掌礼仪的司礼官,如此高规格的接待安排,更是大悖周礼,依大周律例当杖责六十。此次杖责,臣请亲自动手。”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公孙扬也笑不活了。

因为大家认为,被安排到马厩何以成了高规格的接待安排?莫非甘哲吃错药了?

公孙扬笑道:“好好好,你说出个道道,如果说得出道道,老夫让你亲自杖责。若你说不出个道道,老夫将依律亲手对你执行剜心之刑,可否?”

甘哲看了看天子,点了点头,天子道:“就按上大夫说的办,爱卿尽可直言。”

甘哲道:“昔日晴国先祖赢飞养马于渭水,因赢飞善于养马,马匹精壮,周啸王亲自赴渭水请赢飞出山,至周都洛阳,精心为周室饲养管理马匹,得到啸王的连年赞誉。为表彰赢飞之功勋,啸王下诏一赐洛阳周室马厩,二赐渭水五里之地,正式任命赢飞为大周一方诸侯,恢复国号为‘晴’。比之午王先时封赢氏十里之地虽有减少,但总算恢复晴国封号。赢飞受封后,居马厩达十年之久。啸王在位时,亦时常至马厩与赢飞探讨国家大事,试问在场诸候祖上,有哪位的礼遇能比得上我晴国先祖赢飞?”

众人闻罢,都没有说话。因为自午王给赢氏封地后,有一段时间,赢氏险遭灭族,那段时间晴国国号也不复存在,后来要不是出现了那位叫赢飞的马倌,世上早已没了晴国。

上大夫公孙扬道:“那又如何?”

甘哲道:“上大夫作为大周肱股之臣国之栋梁,掌管国家礼仪,何可大悖周礼?至于马粪的味道,昔日晴国先祖闻得,我为何闻不得?马厩乃昔日周王礼遇昔日晴国国君之地,我本晴国一小小相国,上大夫却以诸候国国君之礼待我,而不以臣子待我,是何道理?莫非大周欲要另封甘哲为另一方诸候么?若此,请天子下诏,将敕封诏书颁布天下,甘哲先行谢过。若非此,请天子治上大夫公孙扬狂悖周礼之罪,依律许臣当庭对上大夫公孙扬杖责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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