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些人会在心中拒绝女帝党羽这个称呼和标签,可自己和大众是否认可这个标签,并不妨碍在这群神出鬼没的世外之人心中这个标签绝对存在。所以只要出现在这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女帝党羽,这个标签就已经被深深的打下来了。

其实女帝这样子,也是对的吧。三清观的道长们只需要浅浅施展几个手段就能控制普通人,若真的令人上场为女帝助阵,反而更有可能被控制反戈相向。不管三清观的道长们会不会因为祭天大典无人而生疑,这些对超凡手段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也不重要。

至始至终都不重要。如果女帝赢了,在座的所有人都见证了卫冕之战的疯狂,见证了女帝逆天屠神的强大,此后忠诚万世不移。若女帝输了,那他们是否在这儿,又有什么关系?按照三清观喜欢扶持人的做法,指不定之后他们这群旧臣还能去扶持新皇呢。

更何况就算是三清观的道长们,想要控制人也是需要分神的。若是想要利用在场的人威胁女帝,那自然会露了破绽,而且也不指定有用。毕竟女帝至始至终都不信任任何无缘无故的帮助,扶持和爱,若不然,也不会想到反抗三清观的道长们。

那么这句话反过来用也是一样的。就算女帝身边的人如何和女帝生死与共,女帝也不会真的相信他们的忠诚,同时也不会因为三清观的道长们抓一个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而在这场战争中进行妥协。所以不管女帝是否真的在乎,这些人在这场战争中都没有用。

有用的,只有女帝。说不上三言两语的挑拨,句句都是直指人心的秘密,语气轻松而温柔,笑得璀璨的女帝,就这样仰着头看着。看着三清山三清观修行的道长们,就算看起来规整儿统一的身穿道袍手持法器,高高在上的降临京城,也不免为此小小的言语心生猜忌。

毕竟所有的秘密都是真的,是否能够验证以及有没有过往证据,其实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窗户纸被捅破了之后,稍一细想,所有的肖想伪装的再好也全是破绽。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反目,但只要猜忌就够了,互相之间不信任的他们根本无法发挥所有的实力。

金木水火土雷电风雨雾冰霜十二地支大阵这个可以用来借天地之力的大杀器,终究还是没有用的出来。而本身死了一个玄霜道长,其实是根本不妨碍这个大阵被启动的。就算雷电风雨雾冰霜这套外阵无法被完美开启,金木水火土这套内阵还是能开的。

多么好的一套可以完全压制控场的阵法,不过执掌阵法的人相互猜忌不信任就能让人三言两语废了。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其他的手段,不知道是为了压制住女帝不停的吐露秘密的嘴还是认为闹出了大动静可以掩耳盗铃,每一个道长都带着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的气息施展法术冲了下来。

一时间,京城上空风起云涌,雷电交加,漫天的血色吞噬了一切。

毕竟三清观方面已经在秘密被宣告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用以往勉强积攒的,经历过这些还能残留的默契达成了共识——杀死无法掌控的女帝,换一个新的天命之女。因此砸下来的,都是最重的杀招,带着想要杀死所有听到秘密的人的怨愤。

慌张躲避的人群被还没有消散的祥瑞悄悄庇护,藤蔓构成树屋,冰霜化作堡垒,一朵花就是一个保命符,甚至于被裹入火光的人都被保护。每一个祥瑞的出现,都是未雨绸缪的布局和保护。但祭祀用的牛羊可没有那么幸运,千奇百怪令人不寒而栗的死状,已经说明了那些杀招并非只有光影特效。

“你们是不是忘了,以前是怎么称呼我的?”女帝轻抚散乱的鬓角,并没有抽出腰间的长剑,而是转而沾起了手上的香,“你们说,我是天命之女。”

“我是天命之女。”

“我在祭天。”

“所以,你们凭什么以为,只有你们可以勾连天道?而我就是在做无用功?”

特效很震撼也很惊心动魄,但是这场战争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天命之女凌云,以女帝之身上禀天道,三清观妖人假传天道之旨,祸乱人间,请天道允朕诛三清观叛逆,拨乱反正。”女帝手上的香无风自燃,然后香飞速消散,化为一点红艳艳的火苗燃烧在女帝指间,“替天道,给予制裁。”

明明眼前的场景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似乎冥冥之中,一双无形的眼睛悄悄睁开,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注视着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天道真的因为自己的天命之女的祷告而苏醒,睁开了因为沉睡许久迷蒙的眼睛,带上了挑剔俯瞰人间。

仅仅一点火光就能连焚烧十三人,火线连成墙,却燃遍了半边天。被困在火里的人就算痛苦哀嚎声无法传出,扭曲的肢体足以证明他们承受了什么。但就算这样的他们,也在拼命的试图做出殊死一搏的最后反击,就像突然莫名弥漫开来,烧遍了半个京城的战火。

“冒领天道的命令,是真的会有天谴的啊。”女帝的嗓音依旧温柔,夏竹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看起来毫无落点的飘忽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兴奋的,雀跃的,带着让夏竹不明的期盼,“在最后,请一定要诚实啊。”

而那也是夏竹最后的所见。一小点儿落下了的火星,就像独为了葬送夏竹一人的葬礼。最后的复仇火焰究竟是不是已经烧到了这里,夏竹无从得知,但被阴云遮蔽过的黎明,夏竹未曾可见。

群星顶着太阳熠熠生辉,无数祥瑞中最晃眼睛的那个,却似乎是最近所见,最贴向光明的东西。

为什么,偏偏那个死的人,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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