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看危在旦夕,不剩多少日子?。
届时太子?依制登基,镇国公?府卫家?跟着,只会水涨船高?。
……
半晌过去,许执低垂眼眸,看向手中被打开的画卷。
她?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其实他因秦家?的倒败,能进入皇帝的眼。追根究底,是依靠了?她?……丈夫的提携。
在画卷被重新收拢,存入抽屉后。
将灯火挑亮些,磨墨提笔,许执开始伏案写信。
他自然知道巡抚溪县的事,即便?不告诉卫陵,卫家?也必定有人手暗梢,在这个人心晃动的期间?,时刻注意各方的变化。
或许还比他更早地,就得知了?此事。
但所谓的诚心感激,便?是另一个回事了?。
况且卫陵因柳姑娘想要杀他的念头,不知有没有彻底消除。
信写了?足足半个时辰,不过简短的几句话。
天?光尚是昏暗,卯时初。
许执在去刑部上职之前,乘车赶到镇国公?府门口,将信从宽袖中拿出,递给了?门房,让其送去给卫三爷。
*
卫陵是在巳时初,看到的这封信。
一同送到的,还有东宫那边的信,太子?要邀约一见,是为了?同一件事。
天?已是大亮,但他起?的时候,床上外侧的人,仍在沉睡。
他有一瞬的恐慌,怕如之前的六日,她?并不在这个世了?。
曾着急去握住她?的肩膀,试图叫她?的名字:“曦珠,曦珠……”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
阖着眼,拖着长长的懒散语调,隐约含着生气,挥动手臂拍开他,烦着他的打搅。
他却劫后余生般地,不由笑起?来,俯首在她?的颊畔亲了?亲。
“你睡,不吵你了?。”
仿若就和之前的无数个早晨,一样的亲昵。
她?以气音轻应:“嗯。”
笑着下床洗漱,穿衣收拾好后,他再次来到床畔,掀开青帐看了?一眼她?。
她?还和方才?一般平躺着,睡容沉静。
帐子?垂落,卫陵悄步走出房门。
门在被轻合上的那一瞬,帐中的人也睁开了?双眼,模糊地听到门外,他在嘱咐青坠。
“等夫人醒了?,你就说我有事外出一趟,等事完了?会立即回府。”
“记得让她?多吃点饭,饭菜让膳房那边做的清淡些。另外还有药,也要让她?趁热喝了?。”
“她?要什么,都?去找来。今日有人要来看她?,都?给拦了?,让她?好好修养身?体。”
……
随后是青坠的“是”。
再之后,是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曦珠听过后,她?翻了?个身?,朝向床里侧,再次耷拉下疲倦的眼皮。
她?很困,还没有睡够。
沉入梦乡,她?睡了?很久,才?终于?感到有五六分精神了?。
起?床洗漱后,在蓉娘和青坠的喜声欢笑中,她?也微微笑着听她?们说话。
听什么呢?左不过是她?昏睡的这些日,那个人是如何的着急,如何的日夜相守,如何的连自己身?体都?顾不上,只满心满眼的都?是她?,谁劝都?没用?。
嘴角的淡笑僵硬了?,她?看到了?的,他确实瘦了?很多。
又蓦地,在听到那两个多嘴,因此被他仗打发卖的丫鬟时,慢慢地消逝了?。
一时,三人竟没谁再多话。
披着外裳坐在榻上,曦珠吃完饭,喝过药,想要出去走走。
蓉娘担忧劝道:“这几日的风都?有些大,等你养好了?再出去。”
但她?说:“睡太久了?,感到骨头快散架。这屋子?闷得慌,我就在院子?走动,不到外头去。”
不过说论两句,到底同意。
便?再找厚实的衣裳穿上,稍微梳拢散落的长发,走出了?门。
院里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初春景象。
春风料峭之中,曦珠却没有多看,而是通过屋檐下设的廊道,走向西南角的一处偏房。
再过偏房侧面?未铺砖石的小路,来到了?后边。
那里正有一个丫鬟弯腰,在井边洗衣。
陡然见夫人来到,忙起?身?行礼。
去半晌不听回应,抬头看到夫人正偏头望着角落。
那里堆了?一些杂物,笼子?筐子?一个摞着一个。都?是好些年?前,三爷玩乐时,养鸟雀斗鸡空下来的,早已泛黄腐朽,堆累在爬砖而生的青苔之上,还有缝隙里钻出的,乱糟糟的萱草。
丫鬟以为夫人是觉得她?偷懒,没有将院子?打扫干净,纵使是这谁都?留意不到的地。
她?哪里能料到夫人会到这里来,再想起?三爷把那两个洒扫的姐妹,给仗打发落出去,更是害怕地一下子?要跪地求饶。
但在她?的膝盖要弯下时,忽然听到夫人低柔的声音:“我记得原先那里养了?一只鹰,是海东青,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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