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在张北渝的母亲兰惠女士赶来后被打破,响亮的巴掌不停落在张北渝的身上,他像一只灵活的猴躲来躲去。
第三个到的,是颜叶的母亲颜芳芳。
跟主任和老师致歉后,颜芳芳平静的盯着女儿,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在颜叶之前,易芝琳先感受到了那口气的重量。
轻得都落不到地上,却可以把她压得直不起腰。
人生的第一个至暗时刻,是十一岁那年,小学毕业的暑假,颜叶唯一的伙伴,比她大几岁的邻居姐姐带她出去玩。
如今她已经不记得姐姐的模样,她只记得那天很热,姐姐给她买了一根冰棍,她们走了很远很远,去到郊外的水库。
姐姐说她学会了游泳,下水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颜叶,然后就从桥上跳了下去。
颜叶以为她会像跳水运动员一样浮起来,直到旁边的大人开始呼救,颜叶才逐渐明白。
她把姐姐交给她的四十六块五毛钱递给姐姐的父母时,她被重重推在地上。
其他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后来再听大人闲聊,她才知道姐姐是因为高考失利,被父母大骂一顿。
“你说死是什么感觉呢?”
临近高考前的一个周六,从补习班下课的颜叶和徐佩一起坐在江边的断桥。
“死?”徐佩望着平静的江水,“我不知道。”
“断桥修到一半怎么就不修了?”看着断头处裸露的钢筋,颜叶感觉它们就像自己。
拼了全力冲破坚固的水泥,等来的却是茫然与生锈。
“你觉得怎么死才不痛苦?”徐佩扭头问颜叶。
与她对视良久,颜叶没有答案的摇头,“反正我觉得活着比较痛苦。”
“我也觉得。”现实里没有两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同时爱上她,可她的肩上,仍承担着父母还有哥哥全部的爱。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爱她,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会产生爱。
她只觉得很累,觉得人应该是孤独的,生命就该是轻盈的。
而爱,是束缚。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颜叶的成绩刚过预测的本科线。
父母还是什么也没说,让她开心就好。
易芝琳的成绩也还是没有达到母亲的预期,她拉着颜叶逃了晚自习。
夏天的白昼拉长,两人成为烧烤店的第一桌客人。
乱七八糟点了一大堆,易芝琳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红酒。
“我一会还要去上课呢。”颜叶为难道。
“天天去上课有用吗?我们两个的能力就到这了!”易芝琳自暴自弃,给自己倒了满杯。
给颜叶倒时却被她拦住,“补习班,花了钱的。”
迟疑一会,易芝琳把酒放下,“妈的,花钱买罪受!”
“你这学生怎么又骂脏话又喝酒的?”老板娘见两人也不像坏人,就问她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颜叶摇摇头,指着易芝琳对老板娘说她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老板娘上下打量易芝琳,十七岁跟十八岁的孩子看不出区别,但她手里的酒瓶一看就不属于烧烤摊。
大概又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叛逆小孩,老板娘没再多问。
“易芝琳怎么又干这种事?”张北渝既生气又担心,“她们两个女生出事怎么办?”
“别管了,小叶子又不是被绑走的,她有她自己的判断。”徐佩对着试卷嘟囔。
到了上补习班的时间,颜叶远远的看见母亲颜芳芳站在补习班楼下。
两人隔着夜色认出对方的身形,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在原地停了很久,颜叶突然转身,把书包扔在地上就开始跑。
“颜叶!”
“颜晴晴!”
颜芳芳的呼唤响彻夜空,颜叶一刻也没有回头。
接不上气的瞬间,颜叶想成为,把自己余下的身体也拔出水泥的钢筋。
跑了一圈,她又跑回那条没有路灯,杂草丛生的小路。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远处的灯光映在地上。
不知道到底是路坏了所以长草,还是草把路面破坏。
她站在他曾经停留的地方,看向她走过的路。
用想象中他的语气对她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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