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虎与朱安泰将梅娘往前一推,妇人瘫软在地,郑迎松突然消声匿迹,她是知道的,只是万万想不到竟与新任巡抚有关。

被两耳光扇得有些脑震荡、耳朵里嗡鸣作响的梅娘,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掐灭,再也没了挣扎的心气。

“一如阮玉蕊所说,各位都是朝廷的人。”

齐逸面上的一丝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严峻。

“月倚梦失踪,身为司乐,你有管理不严之失,若呈报于奉銮,必会受到惩罚。为掩盖这一事实,你便指鹿为马,将无头女尸指认为月倚梦,陷害素不相识的余忠良二人,担上杀人罪名。如此,你便可借此免遭惩罚。”

听着齐逸的话,梅娘充血的双眼,渐渐有了一丝亮光。

然而,下一刻,那丝光便消失了。

“梅氏,以上是不是你想好的说词?”

齐逸俯视着瘫软在地的妇人,又问:“那么,溺死于浮生居池中的绿芜,尸身葬于何处?”

昏昏沉沉的梅娘,猛地瞪大双眼,像见了鬼一般,青紫肿胀的面容浮现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怎么,我说错了吗?”齐逸阴恻恻地冷笑道:“哦,我是说错了。因为,溺死在池中的不是绿芜,而是,月、倚、梦!”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是什么人?!”恐惧至极的梅娘,本能地往后退缩。

齐逸面色再变,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不认识了吗?我是老乞丐,我也是小乞儿,我是被你们陷害枉死的厉鬼。”

梅娘瞳孔蓦地一缩,一边四肢着地拼命往后爬,一边不停地摇头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齐逸步步紧逼,阴沉地说道:“我是你的好女儿月倚梦啊,难道你忘了,是你们将我溺毙于池中。”

“你知道吗,池水很深很冷,那些水不停灌进我的口鼻,呛进我的肺里。我无法呼吸,拼命挣扎,但是你们不肯放过我。因为,我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梅娘就像狂风中的树叶,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头上的珠钗掉了一地,盘起的长发披散凌乱。

“我死了,是你们杀死我的。杀人凶手,我从地狱归来,找你们索命了。把命还给我,把命还给我!”

齐逸蹲下身,双手掐住梅娘的咽喉,面容扭曲地怒吼道:“我是被你们杀死的绿芜,告诉我,你们将我的尸身藏在哪里?快说,到底藏在哪里?藏在哪里!”

“啊!!放过我,放过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就在荷花池,在荷花池...”

齐逸松开手、站起身,一秒切换回正常状态,冲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属下们挥挥手。

万山虎和苗英最先反应过来,二人当即夺门而出,朝浮生居后院的荷花池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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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万、苗二人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齐逸命龟奴去取了灯笼、蜡烛,在种满各式花草的前院,照了个灯火通明。

屋内空气不流通,临时尸检便安排在院子里进行。

解开粗麻绳,剥开包裹严实的油腊布,一具散发着腐臭的尸体,展露在众人眼前。

炎景初以帕子掩住口鼻走到近前,只看了一眼便本能地倒退三步,转身干呕起来。

一众花魁就更别提了,油腊布还没完全解开,阮玉蕊、云芙蓉就冲到院墙边,吐了个稀里哗啦。

大部分花魁娘子都吓得花容失色,退出数步,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像位女剑客的曲凌波和江湖气十足的百里尘霜,还算镇定,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站在原处观望。

反倒是冷美人贺贞儿与气质宜人的香雪兰,胆子最大,竟是往前走了几步。

苏锦儿其实胆子很小,但一想到尸体有可能是好姐姐月倚梦,便握紧粉拳、微微颤抖着走到最近处。

“绿芜?”

苏锦儿先是疑惑,旋即愕然道:“真的是绿芜!”

贺贞儿和香雪兰也诧异得双眼圆瞪,后者惊疑道:“绿芜不是早就被送去义冢埋了么?”

百里尘霜当即上前查看,尸体虽已轻度腐烂,但还是能辨认出容貌的。

“那日,梅妈妈着人将她捞起后,便送去掩埋了,为何还泡在池子里?”

百里尘霜说罢,在场所有人恍然想起那位少年大人,先前在屋内装神弄鬼吓唬梅娘时,所说的那番话。

“不对,那日淹死的不是绿芜,而是月倚梦。”冷美人贺贞儿最先反应过来。

曲凌波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被送去义冢的,也是月儿!”

柳如烟壮着胆子走上前来,快速瞥了一眼,确定死者真是月倚梦的贴身丫鬟,惊奇道:“那、那绿芜又是怎么死的,为何会被藏在荷花池中?”

到了此时此刻,炎景初终于意识到,这起案子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但有一点确凿无疑,梅娘定是杀人凶犯之一。

贤王世子面色一沉,看向被朱安泰从屋内拖出来的妇人,冷声道:“梅氏,还不如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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