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文章华句,仍流传此世,便是我之所愿。”
“些许浮名,徒扰人耳。”
独孤墨也痛快应下,接下了装着书稿和小印的储物袋。
一见如故,倾盖相交,或许便是如此。
初次见面,这位青衣修士,便将心中极珍爱之物,交托到了独孤墨手中。
等到众人在静室落座,青衣修士看独孤墨一眼,又认真道:“刚刚见这位墨兄,眉间似有隐忧,可否说出,我或可解惑。”
“也算答谢,墨兄刚刚解我疑难。”
独孤墨也很是坦诚,他取来纸笔,轻展笔锋,写下一个木字。
“我之疑惑,便是这一字。”
“木?”
青衣修士一笑:“墨兄,在寻道探究木之本质?”
夜寒奇道:“你会解字?”
青衣修士颔首:“以前的老本行是跟古文字打交道,自修行后,越发感兴趣,便随师父,学了些皮毛。”
他继续道:“木之生发,木之于自然,墨兄或许都已领略,并知之甚深了。”
“但墨兄是否探究过,人对木的理解?”
“人对木的理解?”
“是的,有人曾说过,一句有趣的话,我若闭目,则世界于我不存。”
“虽极自我,但也点出了一个道理,无论什么,就算是极恢宏的大道,若要与之联结,便也要涉及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何为我所用。”
青衣修士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说了些大道理,而我实际能帮上的,也只有一个字。”
“古时大贤曾言,往往于山川得鼎彝,其铭即前代之古文。”
“我便想,古时的大能修士,必定也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文字体系,而这些,或许便载在他们修行秘地的鼎樽等器皿上。”
“我将此命名为道文,此文字微言大义,尽演古时大能对大道的理解。”
“但,余游历四方,最终所得,能落于笔下的,演出真意的,也是寥寥。”
青衣修士自嘲一笑:“虽难演真意,也愿写出,为墨兄提供些许借鉴。”
他也如独孤墨般轻展笔锋,但落笔却甚是沉重,似在用全身神念和气血艰难写下。
等写完,那字,正如他所说,虽有其形,真意残缺。
但独孤墨却大喜过望,因为这正如一把钥匙,可以助他观摩理解,往生轮中的道印。
道印中,正有木这一道文,只是以前,他从不得其门而入。
但他现在,收获了,一个简单版。
他恭敬一礼:“多谢。”
面色苍白的青衣修士摆手笑言:“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何况,若真刊印出来,墨兄于我,便不只是滴水之恩了。”
“冬集,还有十八日才开,我就先行告辞,前去调息。”
见冬晴似乎想要开口询问,青衣修士便如有了读心术,开口相阻。
“至于我之名姓嘛,便等哪日,诸位方便透露真名,再行互相知会。”
他看向侍者,笑道:“好好招待。”
侍者见人离去之后,三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便道:
“落雨斋主之名姓,我可不会透露。”
冬晴若有所思:“传言,落雨斋主,出身凡间普通家庭,因听闻有延寿仙药而踏上道途。”
“因身无背景,修行资财极匮乏,甚至是靠一本大路货色的奠基法决入的道。”
“几经坎坷,仍勤修不缀。”
“后终因神魂有异,而被四时坊坊主收为三弟子,才在修界腾飞。”
“早年间,因成就天品金丹,而闻名于世。”
“但除了这个名号,姓氏,倒真少有人知。”
夜寒笑道:“我等皆以为,是坊主的筑基弟子,没想到是金丹前辈当面,实是落雨斋主,毫无高阶修士的傲气。”
侍者轻笑:
“落雨斋主,一向如此,待人亲切。”
“便是凡人,也是如此相待。”
“时常念叨的,便是众生平等。”
“自落雨斋主接手坊市,坊中欺压弱小之事,便少至几不可见了。”
“斋主入道,是为父母寻延寿仙药,这是真事。”
“斋主因没得选,而修大路货奠基法决,却是谣传。”
“斋主二十二才开始修行,他知若不寻解决办法,难说有前路。”
“当日有个散修,心中敬重斋主为人,愿引斋主入道,他便选了这流传千古,传播最广,时有年老者,因其入道的奠基法决。”
“斋主由其逆推出的返生决,至今还有无数人受益呢。”
独孤墨闻言,微微沉思,取出小印,只见上刻四字,隐斋先生。
他向旁边两人道:“你们先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边域江岸。
墓室深处。
跟灵木上人道出,在凡人坊最后闭关三月,便有救人的希望之事后。
独孤墨一声长叹,满是遗憾:
“可惜,我终究,没能在燕州中心,下第一场雪前,修复这神魂联系。”
“就算燕州中心,比边域的第一场雪,晚这么久。”
灵木上人一笑:“这孩子救回来,我会把他放在凡人坊中休养,他赶得上第一场雪的。”
“三月之后,凡人坊中,正是丰收的金秋。”
“一片好景色,也可抚慰他的心。”
独孤墨突然一愣,他突然明白,灵木上人那次无意识的失控,让人们见雪而不记,是因为什么了。
原来表面的风轻云淡下,是对救人,如此的急切。
几万年后,未曾谋面的后辈,他都如此看重,甚至幻界中一个幻影的愿望,他都牢牢记住。
那么,几万年前,凡人坊中,所见皆枯骨,他又该如何痛苦。
或许便是。
我独天涯听夜雨,寒灯三处照相思。
人有时候,坚强和脆弱,都因为同一份情感。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交托的重量。
漫长岁月后,他真能如灵木上人般,守护五色五识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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