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阳老爷子揪着自己孙子,好一阵教育,都快把麝香的功效吹到天上去了。
王少寒暗自好笑,笑话这老爷子也是个抠搜的大夫。这么大年纪了,估计一辈子也没给患者用过几次麝香,所以才一惊一乍的。
当然,这不是贬损他的话,毕竟如此贵重的药材,他自个儿也没怎么用过。
凡是开方抓药,除非万不得已,一般都会用功效相近的药材给平替掉,免得给病患增加负担。
许清阳老爷子正训着,扭头一看,见他盯着自己爷孙俩乐,当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少寒呐,你也别笑话我。
说实在的,这人岁数大了,反倒多出几分豪情来。我一辈子谨小慎微,恪守‘大医精诚’四字,临了了,还真想做一回侠士,干点劫富济贫的营生。
等着吧,等哪一天我凑齐了材料,就结结实实做它几颗好药,逮着有钱人狠狠坑他一回!可以拿着赚回来的钱,大大方方做它几次善举,也算是把我这‘济民堂’三个字发扬光大。”
“好主意!”
王少寒拍手称快,大笑道:“也算我一份。
老爷子,我那一半的钱,就暂时寄存在你这里了。
等哪天发了大财,咱们再五五分账。”
许清阳愣了一下,豪爽道:“一言为定!”
两人又一起笑了起来。
其实,当下的麝香价格并不贵,一克才1.34元,许清阳完全买得起。可在五年之后,也就是1984年,麝香的价格会迎来飞速上涨,仅仅在当年,就涨到50元每克。
王少寒之所以急着卖给他,一是还他前两次的人情;二是麝香确实难以保存,自己家里条件有限,真不一定能够存放五年之久。
当然,这只是纸面上的官方收购价格,私底下肯定要贵上不少。
最终,王少寒拿着10元钱离开了“济民堂”,并答应他过两天会送一些药露过来。
县城已经开始爆发流行性结膜炎了,他们必须得做些准备。
红眼病1971年才在上海首次爆发,当时引发了极大的混乱,工厂停工、学校停课,生产生活秩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之后,经过一些专家的科研,发现它其实是由病毒引起的。
只是,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对于患者的治疗大多只能以生理盐水清洗为主。直到后来,还是民间的大夫研究出以黄连素针兑水或者氯霉素眼药水加板蓝根注射液滴眼睛的办法,这一传染性眼疾才得到部分控制。
可乡下老百姓连黄连素和氯霉素都不怎么用得起……
没办法,王少寒只能用传统的中医辩证理论进行治疗,希望这传承了几千年的草药能帮人民群众解除一些痛苦。
红眼病,顾名思义,眼睛是赤红色的,也就是热证;兼之有怕热畏光的症状,眼痛难睁,也就是恶风。
所以,它的治症思路就以清热泻火、疏风解表为主。
好巧不巧的是,金银花、薄荷、板蓝根、野菊花都有明显的抑制细菌和病毒的作用。又跟现代医学理论撞一起了,属于是。
王少寒坐在驴车上,摇晃着脚丫子,思绪乱飘,想到后世某些人对中医的诋毁,禁不住嗤笑摇头。
中医和中药确实有很多问题,但那都是不肖子孙胡作非为败坏了圣贤们的清誉。可根儿上,它依旧是现代医学拍马都追不上的前瞻性医学模式呀!
小母驴蹄声清脆,信马由缰,自个儿就一路回到了蒲山乡公社。
今天正好赶上大集,街市上比以往热闹许多,卖菜的、剃头的、逛供销社的,卖炸油饼的,连国营饭店都开始营业了。
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王少寒咽了口唾沫,感叹才一个多月,自己都快成真正的乡巴佬了。瞅见点有油水的东西,眼睛里就开始冒绿光。
其实,这也不怪他。
虽然说这几天家里有猪头肉解馋,可整天吃红薯面馒头,一点白面都见不到,搁谁闻到烩面、油条的香味儿,也走不动道呀。
“王少寒!”
哪知道,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下去胡吃海塞一顿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跟九幽的风一样,吹得他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然后就看到了那张阴沉、古板的脸。
他喊了一声,便扭头往街巷外面走去,朝着公社中学的方向,迈出的步子都是等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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